祁天錦收起手電,照舊走在最前面,她能察覺到水無痕在心裡笑,笑她自私嗎?
為什麼不自私?
『如果我把力量還給她就會變成剛才那副病歪歪的樣子是嗎?』
『對。』
『切,那我不還,我要殺了她。』
『好。』水無痕沒有異議。
輕輕推開休息室的門,祁天錦的心情始終未能平靜,她低聲道,「鬼小孩就在這個房間裡,你們在門口等我。」
「什麼?就我們1三個?」吳云云很害怕,她也意識到沒了祁天錦她們三人都得完蛋,「寶果出來了怎麼辦?」
「沒那麼容易出來,你們在這等我就行了。」祁天錦說完率先跨進雜物間,直接把門關上。
休息室的角落裡有很多雜物堆疊在一起,祁天錦舉著手電照了一圈,視線最後定在上方的通風管道。
那裡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祁天錦把桌子拖到排風口下面,上面的鏽跡很重,松松垮垮的,輕輕一推就掉了。
碎屑落在臉上,祁天錦連忙拍掉,嘴巴都進了一些。
「呸!呸呸呸!」
黑漆漆的通風管道口也傳來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呸!呸呸呸!』
祁天錦莫名想到了《咒怨》里的經典一幕,家庭主婦踩著凳子把頭伸進閣樓里,轉身就看見了一個雪白雪白的死人頭伽椰子……
幸好祁天錦小時候看多了恐怖片不怕鬼,拍掉臉上的碎屑後她重新站起身,不用轉身,她一眼就看見了趴在角落裡奄奄一息的鬼小孩。
鬼小孩感受到了光線,發出一聲哼唧,聲音也像剛出生的小貓那樣虛弱無力,毫無生氣的感覺。
它感覺有人到來,勉強睜開眼睛,黑漆漆的瞳仁上好像蒙了一層翳似的,它已經非常非常虛弱了。
祁天錦看著它已經乾巴的胎毛,伸出手摸了摸,觸碰到那冰涼柔軟的身體時,無數記憶湧入腦海。
熟悉的鑽心的疼痛襲來,祁天錦之前在那棟鬼別墅里也感受到了同樣的疼痛,進入某個房間後,那些女孩子之前受過的苦,受過的疼痛都一模一樣在她身上重現了……
只不過這一次更加的具體,不光是疼痛,還有那些插在身上的儀器,管子,被不停注射藥物,是……火神的血液。
祁天錦感覺身上很癢又很痛,就像被綁在山崖邊的普羅米修斯,內臟不斷啃食又迅速癒合,癒合時傷口會突起,撐的皮膚很癢。
這一切本不應該由她承受,明明她出生時感受到了母親的欣喜和愛,這不是她原本的命運。
祁天錦眉頭緊鎖,自己親媽的臉和鬼小孩親媽的臉互相交錯,一模一樣的溫和,充滿初為人母的喜悅。
祁天錦不知道是受到影響還是自己的母親也曾露出過那樣的神情,因為祁老爸常年泡吧,應酬,愛玩,不著家,所以她記憶里的媽媽緊繃,懦弱,神經兮兮,非常在意外界看法以及對同樣身為女性的祁天錦有極高的『淑女』要求。
所以她總是在挨罵。
但此刻感受到的溫柔和愛都是真的,祁天錦大口喘著氣,誰能來救救她?
「媽媽……」
太久沒說過這兩個字,祁天錦的聲音虛弱又小心。
她的呼喊真的有用,很快有人來救她,是一個老太太,身上有好聞的香味,然後她聽見了那些對話。
身體上的痛苦無法抑制,憤怒一下湧向大腦,她在心裡尖叫,不要傷害媽媽!
但是無法阻止,她知道自己已經瘋了。
祁天錦則在想另一件事情,W那麼有種的一個女人,怎麼生下她後就變得神經兮兮了?
視線慢慢恢復清明,祁天錦和鬼小孩長久地對視著,內心充滿憐憫,「你沒事吧。」
明明是關切的話語,她說出來卻像是挑釁。
鬼小孩發出兩聲哼唧,祁天錦知道她想要自己的力量,她的願望既不是獲得正常的家人,也不是搶走祁天錦的力量,她只想要身上不再痛。
祁天錦決定滿足她的願望。
應援棒一樣浮誇的粉色小刀對準了鬼小孩軟趴趴抬不起的腦袋。
「把力量還給她也可以。」水無痕的聲音又非常掃風景的出現,「我能幫忙。」
「還給她之後我是不是會一直這樣?」祁天錦指的是她現在的狀態,渾身無力,頭重腳輕,呼吸都費勁。
「是。」
「那算了。」祁天錦說完用力扎了下去,鬼小孩最後哼唧了兩聲便再也沒動靜。
潮水般的黑霧慢慢散去,吳云云在外面興奮地拍門,「妹子!妹子!沒事了!你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