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自然甩手不干，李露只得一個人推著屍體下樓。
幫她把屍體推進電梯的不是保安，而是韓黃琦，她全程都陪在李露身邊。
那天是21號傍晚，李露早上上完早班在電梯裡被一堆鬼堵著，傍晚來上晚班的時候聽見五樓產科出事了。
她當時已經答應了幫鬼的忙，生怕再被找上門，便沒有把韓黃琦。
在昏暗的，冰冷的，嶄新的電梯裡，她們都有些憐憫地看著蓋著四號床的白布，十五歲，未婚生子，皮被剝掉，無論內情如何，都足夠令人憐憫了。
距離太平間越近，李露的心便越安定，看來鬼不會再找上門了，電梯慢慢跳轉到-1，四號床的腳突然動了一下。
韓黃琦當時被嚇得半死，李露知道她活過來了，大聲喊道，「我會幫你們的！別來找我了！」
「你在和誰說話？」韓黃琦幾乎暈厥過去。
李露沒有回答她，現在已經快到醫院停電梯的時間，燈光閃爍兩下就暗了下去，她打開手電，掃到四號床的時候，對方已經換了姿勢。
她原本是平躺著被抬上擔架，現在變成側躺了，血液順著雪白的床單一滴一滴往下落，粘膩的滴答聲讓李露很不舒服。
韓黃琦的雞皮疙瘩從尾椎骨一路爬到後腦勺，她要尖叫，卻被李露捂住嘴巴，她想逃跑，電梯還在運行中停不下來。
在手電筒那一小圈光線中，四號床用手掀開白布，她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定定看著李露，朝李露伸出手。
韓黃琦瞪大眼睛，看著李露握住四號床的手，一個死人的手。
不同於死人的冷感，對方的皮膚是滾燙的，她似乎還活著。
第205章
祁天錦冷冷看著李露，她不明白，21號早上李露被鬼堵在電梯，傍晚遇見四號床，也就是蔣瞳瞳「復活」，同一天的事她為什麼不一次說完。
非得等楊華蓉問起時才說。
李露當時握住蔣瞳瞳的手後，對方的情緒沿著相握的地方傳來，悲傷，只有悲傷。
李露看見了她臨死前的畫面，在醫院的公共水池裡，一個頭髮很長的女人在彎腰洗頭，海藻似的漂亮長發浸在大紅的盆里像是有了生命。
蔣瞳瞳也有一頭漂亮的長髮，濃密的海藻似的長髮，產科里除了她沒人有同樣的頭髮，她們都認為剪了頭髮不方便帶孩子，每個人都為了恪守母親的牌坊而放棄美麗。
蔣瞳瞳不能放棄，因為這是她唯一剩下的東西了。
她旋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帶走了思緒，在一堆有男人陪伴的孕婦中間，她顯得那麼稚嫩又格格不入。
十五歲本來就是應該讀書的年紀，為什麼她要經歷這些事情？
就算她不在學校，她也應該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而不是呆在這裡。
蔣曈曈呆在水池前，夜晚的醫院這麼安靜，好像能吞掉一切東西。
蔣曈曈猛地驚醒過來，手忙腳亂關掉水龍頭，水聲卻沒有停止，環視一圈，聲音的來源是水房的另一頭，一個長發女人正在洗頭。
她彎著腰，和蔣曈曈一樣有一頭濃密秀麗的長髮，雪白纖細的手掌在烏黑的頭髮里穿梭，若隱若現，大半張臉都埋在紅色的水盆中，可以看見露出的那些皮膚非常白。
蔣曈曈看向自己的手掌，她也很白，這麼一看她們兩人長得還挺像。
想到這她笑了一下，怪不得這幾天有人提醒她不要半夜在廁所洗頭，看來是認錯了。
蔣曈曈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女人突然說道，「你怎麼進來的？」
蔣曈曈疑惑的同時內心有些不悅，話語裡也忍不住夾槍帶棒，「這水房又不是你的，你管我。」
「你打算怎呢出去？」對方又問。
蔣曈曈有些惱怒，心想：你管我怎麼出去？Ur
女人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出去？」
「關你什麼事？我愛去哪去哪！」蔣曈曈已經要甩手走人了。
「等一下，我還有最後一件事需要你幫忙。「長發女人突然又叫停她。
長發女人始終沒有抬頭李露也只能看見t她僅露出來的那一小點皮膚。
「你要幹嘛？「李露問道，她只覺得女人半夜洗頭太奇怪，洗完感冒了怎麼辦？
「能不能給加些熱水？這水非常冷。」
現在是盛夏時分，就算直接洗冷水澡也沒問題，可能孕婦都要精細照顧吧，不能直接洗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