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早已習慣兒子鋸嘴葫蘆的屬性,想了想又講:「不過我聽她說,她最近的相親要求多了一條體制內。你也知道蔚家是從商的,和體制內吧,明面上是好聽,社會地位也相當,但真鬧起事來,保不准還拖累蔚家。」
他抬手重重地摁了下額角,出言打斷:「媽,我也是體制內。」
周老師推了下眼鏡,不客氣地冷嘲熱諷:「周醫生,你不會是想說你在舒意的選擇範圍里吧?一年多前她拒絕你的時候媽還沒忘你是怎樣哭天搶地撒嬌耍賴。」
周津澈:「…………」
他深吸一口氣,聲線是提不起勁的意興闌珊:「我沒有哭天搶地,也沒有撒嬌耍賴。」
周老師嘲笑:「你騙騙你自己就行了。說吧,好好的怎麼打聽起舒意的消息來了?」
周津澈倚著窗台,白皙修長的左手握著一杯溫水。
秋日淺金色的陽光安靜地描著一株長勢極好的闊葉梧桐,葉脈如碎鑽般清晰閃耀。
他垂眸飲了一口,說:「我想問一下,她最近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周老師「喲呵」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先說好,媽支持你追求她,不過追不追得上,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津澈心想靠的應該是我的身高身材還有眼鏡,但他沒把這句話說出口,無奈道:「媽,你認真點。」
周老師沉吟一息,說:「應該是沒有的。如果有,她媽媽也不會整日盯著她去相親。」
「我知道了,謝謝媽。」
周老師玩笑道:「要不要媽再替你去當說客?總之先讓你倆見一面,舒意是很優秀,但我兒子也不差,你覺得呢?」
周津澈覺得差遠了。
在舒意的世界裡,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如果放在漫畫世界裡,他大概連五官都不會擁有。
電話掛斷。
周津澈仰頭,水杯里清澈乾淨的純淨水一飲而盡。
如果周老師的情報準確,那舒意去婦產科,或許是探望朋友,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
總之不是他所認為最壞的結果。
他轉身,透明水杯擱回淨水機,推開健身室的房門,在午後暖融舒適的陽光中,雙手利落脫下淺色睡衣,八塊腹肌緊實分明、精悍漂亮。
雄孔雀求偶開屏,利用雀羽的流光美麗吸引雌性。
作為一個舒意多年的路人甲,周津澈很有保持身材的覺悟。
畢竟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二吸引舒意的優點。
一套加練下來,時間流逝飛快。
周津澈摘下白色無線耳機,等汗干後沖了個澡。
他從浴室走出來,單手用干發巾擦拭凌亂滴水的黑髮。
目光掃過擱在流理台的手機,動作慢下來,沉沉黑眸不知道想什麼。
人類一旦產生期待,和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有什麼區別?
周津澈抬手掩住口鼻,緩緩平息鼓譟作亂的心跳。
這段時間,舒意和他的聯繫不算頻繁。
兩人的對話一前一後,多半是「吃了嗎、下班了嗎、睡了嗎?」諸如此類人機化的對白。
她似乎有別的事情要忙,朋友圈更新得很少。
他和舒意沒有共友,想打探消息也無從下手。
為什麼不直接問舒意?
good questions,周津澈也想問自己。
浴室里的燈光筆直地投落,映著他優秀的鼻骨和唇角。
未乾的水珠沿著鋒利眉弓滑落,無聲無息地洇入陰影深陷的鎖骨。
水意稍乾的手指抹開解鎖。
他打開了薛丁格的盒子,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閃現一絲措手不及的怔愕。
【舒意:周醫生,結束工作了嗎?要不要來喝酒?】
他遲鈍地眨了下眼睛,目光上移,盯住時間。
舒意的消息在一小時多前發來。
此時猶豫一秒鐘都是對舒意的不尊重。
周津澈打字:好。定位發我?
。
舒意形狀優美的唇角微微一彎,給周津澈共享定位後,手機輕輕地扔回沙發。
蔣艋的酒吧今夜開張大吉,作為共同的留圈損友,蔣艋哐哐哐地把寧城大半個二代圈都召集來了。
對於某些不知好歹的白痴,他甚至抬出了蔚舒意的名字。
「你不想見她嗎?你要知道你連蔚舒意的相親名單都上不了!她現在的要求變成體制內了!」
舒意搖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