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唇張合,溫香盈軟的氣息漏下來。
「周醫生,你替我看。」
第11章 《周津澈日記》11 她說改天見。我從……
舒意把他送回觀瀾湖,她原本想打車,周津澈執意讓她開自己的車回去。
她也就懶得下車,白皙手肘搭著降下車窗,黛眉舒展,笑盈盈地看他。
不知不覺,從兩把雨傘,到一輛車。
每一次的離別,似乎都為下一次預留了見面的機會。
「上回你說要換眼鏡,這周末忙嗎?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他把舒意還給他的外套挽在臂彎,她後頸手腕的香水味散得差不多,更多的,則是透過面料留在了他的外套上。
周津澈手指細細地捏著質地上乘的面料,點頭。
「周末不忙,」周津澈說:「時間地點……」
舒意看著他:「我來定吧。到時候再來接你,可以嗎?」
周津澈安靜地垂下眼。
他當然不是弱勢的人,相反正如葉里昂所說,他性格中有偏執瘋狂掌控欲極強的一面。
但是在舒意面前,他好像能夠輕鬆自如地把這一面剔除掉。
修長頸骨的喉結細微地咽了一下,重新抬起眼,看見舒意亮而明媚的雙眼。
「都聽你的。」
寧城是入了秋,但反季節的花卉仍然輕輕慢慢地攏著月明星稀的長街,一呼一吸間走過馥郁稠穠的夜來香。
舒意得寸進尺:「那麼眼鏡呢,也可以聽我的嗎?」
「……」
周津澈無言地抬手撐了撐額角,目光卻不是抗拒,而是一種淡淡縱容的忍俊不禁。
「都可以。」
他說:「我都可以聽你的。」
舒意盯著他鬢髮兩側通紅的耳骨,彎唇奉上一個心滿意足的笑,揚了揚手。
「那我開車回去了。周醫生,我們周末見。」
周津澈筆挺地站在原地,直到那輛寧A的benz完全駛入空寂長道。
他慢慢收回目光,單手扯了下襟領,一晚上的呼吸不暢終於有所緩解。
路燈明淨,照亮他轉身後留下的頎長背影。
他回到家,放下外套解了襯衫,腦海中過電般地數次回想密閉車廂中,幾乎擦槍走火的親吻。
九月底用冷水洗澡已非常人,銀色花灑汩汩而下的水流沁著渾身肌膚,沿著深陷鎖骨沒入腰肌緊實的下腹。
但冷如堅冰的水流,確實能夠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他烈火般沸騰的思緒和難以抑制的情動。
拍過花灑,全自動家居將室溫控制在人體舒適溫度,周津澈甩開烏黑髮梢垂墜的水珠,用一種陌生而警惕的眼光審視自己。
鏡子裡眉目高深的男人回以同樣冷冰冰溫度的眼神。
今晚喝過幾杯聊勝於無的大都會,蔣艋親自調酒,手法如花蝴蝶撲簌好看,酒也不錯。
但他酒量其實一般,擔不上千杯不醉,幾杯下腹也有些不知深淺的微醺。
周津澈雙手撐著流理台,低下頭,胸腔深深地擠壓一口濁氣。
片刻。
他回到書房,換上一副銀邊的平光鏡。
北美紅木的寬闊桌面疏寥地放著一盞古銅色檯燈,他伸手撳亮光線,飽滿輕盈的暖光瞬間照亮他握筆時手背鼓脹的青色脈絡。
動筆寫:
今晚舒意主動約我去酒吧。
是她朋友開的,叫蔣艋,和舒意關係很好,據他所說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有些嫉妒。
舒意和我說自己的留學生活,說曾經有一檔素人戀綜邀請她參加,她拒絕的理由是明牌公開的男嘉賓長得不盡人意。
我並不知道舒意喜歡怎樣款式的男孩子,也沒有機會問她。
她說話或傾聽,眼裡永遠有專註明亮的笑意,我想,這世界上沒多少人可以抵擋這樣滿含溫情的眼神。
和她聊起了我的十八歲。
我的十八歲乏善可陳,如果不是遇見舒意,我甚至想不起那一年的夏天有多麼熱烈。
但是,她在我的十八歲里加上了她自己。
那些美好溫柔的詞語在她口中逐漸具象化,她是個優秀的大造夢家。
舒意又說送我回家,她應該喜歡掌控主動。沒關係,我都可以按照她的節奏走。
寫到這裡,他停下筆,一團深色墨跡在雪亮筆尖模糊地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