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扭開臉,不動聲色地緊了下肩膀,覺得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定。
她率先畫下句號,讓他看著自己背影。
A2那麼明亮,她就站在這一片煌煌如火的明亮中,彎腰抱起不情不願的money,站在陽台對他揮了下手。
周津澈遙遙點了下頭,旋即想到這個距離她或許看不清,於是從口袋裡伸出手,也學著她搖了一下。
舒意把money放跑,給他打電話。
「既不走又不上來,你想要怎麼樣呢?」
周津澈喉結重重一滾。
舒意靠著吊椅,換了奶白色柔軟植鞣革的家居鞋,月光鍍著她光潔柔皙的小腿,她很自在地,很少女感地笑。
她拆散了發,頭髮是高級沙龍精心養護的捲曲弧度,她盡數撥到後頸,含著笑的面容乾淨溫和,眼睫到鼻尖的弧度都是秀美的,發間藏著一對規稱可愛的耳垂。
這個距離和角度當然什麼都看不清,但他卻想起舒意耳後那粒小小的、藏著無數情意的紅色小痣。
他略過視線,一張口,冷風猝不及防地咽入喉嚨,他悶咳兩聲,俯下身時肩背骨頭凸起。
舒意的聲音果然在語音里急起來:「怎麼好端端又咳起來,你快回去吧,夜風大,不要生病了。」
他說好,舒意接話:「我要進房間卸妝,不看你的車了。」
周津澈又說好。
並非是無話可說,也不是在敷衍。
只是那一刻心頭劇震還沒徹底地緩過來。
周津澈總不能告訴她——
對門空置許久的B1,是他新購入的房產。
第16章 《周津澈日記》16 展示胸肌、展示腹……
#周津澈日記#
今天好驚喜,也好意外。
舒意給我打電話時,我正陪葉師兄。
我們剛好走到五樓,我問他想不想游泳,師兄莫名其妙,最後以我續費年卡作為他陪我游泳的機會。
師兄說我在舒意面前像求偶的孔雀,展示胸肌、展示腹肌、展示練得很好的肱二頭肌。
他說我這叫做「服美役」,服美役什麼意思我不清楚,我只希望舒意能開心。
她應該是開心的,但我卻不怎麼開心。
這個世界上190又有八塊腹肌的男人太多了,如果舒意遇到了更好的更合心意的,她還會不會記得我?
舒意的人緣很好,讀書時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頓了頓,黑色水性筆劃掉最後一句,他沉吟片刻,重新寫:
很多人喜歡她,我是其中之一,但不知道如何才能被她喜歡。
吃飯的餐廳是上一次見面時便決定好的,周老師曾經和我說過舒意口味清淡,但沒想到她其實很能吃辣,我想以後我會多多克服對吃辣的恐懼。
吃到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吃到一起才能過到一起。
沒想到她為了這點小事跟我道歉,我當然不會生氣,我是說,我怎麼會生舒意的氣。
我只是氣我自己。
喜歡她好像成為我的本能,以至於在過去那些年裡我沒有生出太多的想法。
舒意就是舒意,我不能強求玫瑰為我盛開,但我途徑過她的花期,她很大方,獎賞了我一個親吻。
或許那算不上親吻,她就像低頭親吻小貓小狗,沒有摻雜任何慾念的親密。
我不知道從普通朋友走到不普通朋友需要幾步,我現在只知道,我和她成為了鄰居。
我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玄妙又美好的巧合,但我今晚停車時特地繞到了另一個停車場,以免舒意下樓時看見我的車。
寫到這兒,筆尖戛然而止。
作為一名醫生,周津澈的字算得上端正俊秀,自有風骨。
他擰上黑色筆帽,坐在落地窗前的木色書桌,悠悠灑落的月光照映他半邊身影。
難怪他當時會覺得舒意給她發來的照片眼熟。
在money的身後,正是眼前這片相同的月色。
周津澈輕輕丟筆進筆架,他轉著手腕,撳亮了那盞原房主留下的復古檯燈。
。
寧城連著幾日下了雨,是梅雨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