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整個街區好像都一眼望不到盡頭。
蘭熄忙著分發氣球。
突然長隊裡有一道身影吸引了蘭熄的注意力。
那是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戴著鴨舌帽,手中推著嬰兒車,戴著口罩,他在低頭看手機,衣著簡潔卻不失品味,一件深藍色的牛仔夾克,硬朗的線條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胸膛,內搭一件純白色的T恤,顯得乾淨利落。下身是一條黑色的休閒褲,他手指修長有力,正輕輕滑動著手機屏幕,偶爾低頭看一眼嬰兒車裡的孩子。
盡口罩遮住了他的面容。
那段路大概只有三十多米,蘭熄卻覺得格外漫長。
他把手裡的氣球拿給一旁的露露。
「老闆,你去哪了?」
擠開層層疊疊的人群,揭開那個人帽子的時候,蘭熄只覺得呼吸都暫停了一瞬。
卻沒想到是一雙陌生的眼睛看向蘭熄的,充斥著疑惑不解,嬰兒車裡的孩子也像是只有幾個月大。
「……抱歉,我認錯了人。」
蘭熄有些失魂落魄的回過身。
突然有一個孩子沒有抓穩氣球,一下子飄到了空中,發出哭泣聲,所有人的視線都隨之上移。
蘭熄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熙熙攘攘的人群,蘭熄身上穿著書店的圍裙,上面印著兒童節主題的logo。
應忱站在不遠處,像是剛領完氣球,他頭髮短了很多,五官沒怎麼變,穿著一件黑色的針織開衫,下身是一條黑色的休閒褲,透露出一種微妙的居家和成熟的氣質,手裡推著一輛粉色的嬰兒車,車身上裝飾著很多可愛的卡通圖案和嬰兒包,車旁掛著一個飄揚的棕色小熊氣球,氣球正隨著微風輕輕搖擺,裡面伸出一隻小手,不斷試圖去抓住那隻氣球。
有那麼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那輛粉色嬰兒車和一旁飄揚的小熊氣球。
唐醫生在多次勸告蘭熄無果後,在他的病歷單上寫下了非常嚴肅的評語。
病人客觀上配合治療,實則心理和情緒都在排斥,不接受服藥的建議,刻意隱瞞內心,這副雲淡風輕的骨架長期穩定運行,實則內在破如風洞,分裂的兩端一面是故作的冰冷和無情,一面是無端的愧疚和自我折磨。
「如果不繼續服藥的話,你的睡眠會越來越不好的。」
蘭熄:「我覺得還好。」
唐醫生眼中複雜,話裡有話說:「既然放不下,不如選擇放過自己,發泄有時並不能帶走憤怒,毀滅也不意味著重構,您需要的是別的東西來填滿那個虛無浩大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