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王故意把大部分的身體都倚靠在卡萊爾身上,甚至帶著點貪婪地想儘可能多地環住她,摟緊她,就好像終於捕到獵物的大蛇盡一切可能地將其纏緊。
他不知道經過昨晚的那一遭,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戀情是否還能繼續維持下去,也許離開這個可惡的林子後,卡萊爾就會像昨晚說的那樣毫不留戀地回法國,也許他們會從此橋過橋,路歸路,也許這就是他最後一次在卡萊爾心甘情願的情形下摟著她。
「是誰說留得住她的身體,也留不住她的心,來故意氣人的?」黑魔王輕聲說,在提到故意時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試探,一面怕卡萊爾說的是真心話,她是真的想離開,但是一面又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去試探她真實的心意。心臟的跳動好像都微微放緩了,他屏著息,像是在等待著死刑的終判結果。
「這只是個符合辯論邏輯的合理反駁,」聽著腦袋上的問話,我下意識實話實說地回答道。大魔王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這麼重,我咬著牙晃著腿,幾乎是一步一停地半拖著他往背坡的小洞穴走去,一邊還需要提心弔膽地留意隨時都會出現的傲羅,哪裡有工夫去仔細思考黑魔王心裡的那點傷春悲秋。
「什麼符合邏輯的反駁?」黑魔王皺著眉反問,有點懷疑他們講的是否是同一件事。
「是誰先提出活要留人,死要留屍的?」小洞穴的三面並不平整,凸凸凹凹的石塊將裡面的空間擠壓得更小了,手長腳長的大魔王幾乎只能以很不舒服的姿勢縮著腿壓著脖子半靠在裡邊。旁邊還有一點點小空隙,但是絕對塞不下一個人了……除非我整個兒窩進大魔王懷裡。
但是昨天才給他開了個洞,今天就這麼親親密密,一下子讓我感覺很不適應。沒想到沒臉沒皮了這麼多年後,我居然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不好意思。
「你說的這話有個大漏洞,我就是……根據邏輯分析後,提出來而已。而且,誰讓你話講得這麼霸道,就是讓人很想駁斥啊。」我叉著腰,苦惱地打量小洞,真希望能靠死盯來擴大它的容積。
黑魔王再一次對卡萊爾的腦迴路感到了深深地無力感。昨晚幾乎把他刺激得失智的話,居然只是因為她看不得裡面有邏輯漏洞?他又想到那該死的迷情劑,裡面大概也有它的一份功勞。
「難怪那頂破帽子能把你分進拉文克勞,這麼多年冤枉它了,」黑魔王深吸口氣,有點惱怒生氣,又有種被判死緩後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雜糅在一起,一下心情變得格外地複雜起來。
他細細思索著她昨晚的話,像是恨不得翻來覆去咀嚼幾遍,再列個大綱劃重點,一條一條地做閱讀分析似的。突然扶額的手一頓,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你說你就算死也不會愛我……」這話重提一遍,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只是他太在意卡萊爾當下真實的心意了,太在意她究竟還愛不愛他,在意到不惜將心口再剖開一次,也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