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你還挺欣賞他的?」我背上包,插著腰斜睨他。
「這跟我殺他有衝突嗎?」Volde站起來,故作困惑地反問。
……
太陽還沒有升起,天空呈現出一種介於黎明和夜晚之間的顏色,就像沖淡的藍墨水一般,清爽澄澈。
我們沿著凹凸不平的石路往外面走去,撲在臉上的空氣還未褪去夜晚的濕涼。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有全身裹在黑袍里的巫師默不作聲地經過,除了那面牆上的荊棘看上去似乎萎靡了不少,一切似乎與來時沒有什麼不同。
隨著天際逐漸發白,村莊仿佛也在逐漸甦醒,晨風裡帶來一串孩子們或是喧鬧或是哭泣的聲音。
「你還是沒法習慣孩子們的哭聲嗎?」我瞥了眼Volde懨懨的神色打趣,雙肩包啪嗒啪嗒地在肩上來回滑動。
「反正每晚都要塞著耳朵才能入睡的人不是我,」他挑著一邊眉毛,瞥了眼嬉笑的卡萊爾還擊道。
曾經數個夜晚難以入眠的痛苦記憶湧進腦海,我小心跨過一個不平的坑窪,想起樓下總是日夜不停哭鬧的幼齡孩子,情不自禁地皺起了臉,嘟囔道,「這么小的身體,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多力氣。」
「幼小脆弱的生物為了活下去,」黑魔王不帶什麼情感地說,「哭泣是它們唯一能做的。」
「你小時候就不哭呀,」我跟著他拐到蜿蜒伸向森林的泥路上,隨口回道,等空氣陷入沉默好一會後,我才意識到這話似乎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憶。
「對不起,」我小心瞄著看不出表情的側臉,心裡懊惱地呻吟著,輕聲說,「我不該提這些的。」
「我不在意,」Volde簡短地回道,他總是用這樣平靜的口氣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就像裹著沸水的冰層。
沉默間,我們已經踏進了森林,腳下漸漸鋪滿了成堆枯黃的落葉,隨著腳步發出清脆的聲音,才亮起一點的光線霎時又暗了下來,頭頂茂密的枝葉將泛白的天空遮得嚴嚴實實的,僅留了一些稀稀拉拉的空隙偶爾投下幾塊孤單的光斑。
我吸著沉默的空氣,感覺它們就跟早晨品味過的清苦幹澀一樣,抑或是回家與留下的矛盾始終像冤魂一樣糾纏著讓我不能安寧。
「你有沒有幻想過另一種可能?」我忍不住將矛盾裹上一層假設的糖衣拋給另一方,胃裡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沉,聲音卻很輕,「如果可以的話,你會不會想要去糾正……糾正過去不太美妙的經歷?」
然而問話沒有如期得到回應,空氣又久久地安靜了下來,我感覺焦慮像鈍刀一樣,不斷地磨著心臟。
當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煩躁地踩著斷枝嘎吱響時,聽見旁邊的聲音平靜地說,「過去是沒法改變的,做這種假設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