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了許久的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充盈了眼眶。看著不斷穿過胸腔、手臂飄散的光點,我不再約束思緒和情感,放任內心自虐般地一遍遍回憶始終在刻意迴避想到的愛人。
曾經聽朋友玩笑似的說離別是檢測感情最好的試驗,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分開自然會讓感情變淡疏離,卻不想變淡的是本就淺薄的,濃郁的只會在漫長的時間中醞釀得越加醇厚。
潮濕的眼眶讓視線越發模糊,白點在淚水的折射中慢慢擴散,交疊的光斑鋪滿了視野。
透過光暈,隱約望見了一隻修長的手從浮動的光斑中伸出來,但我確信周圍沒有別人,所以這不是快要發瘋前的幻覺,就是又一種空間力量作弄人的手段。
眼淚更加肆無忌憚地流淌下來,在下巴底下綴起了淚珠,孤身一人的環境助長了宣洩的勢頭,我的輕聲嗚咽慢慢朝著大聲啜泣演變。
在被一發不可收拾的悲慟與哀傷徹底控制前,我感覺到身前不斷抓握光點的手被溫暖和堅實填滿。
抓住的感觸立即帶來了一絲安心,不多,卻足以撫慰空乏的身心。
「你是幻覺嗎?」我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將阻礙視線的討厭水汽擠出去,喃喃道,「還是我在做夢?」
即使是做夢也不是不能接受,在回憶都是種奢侈的現下,能在夢裡這麼親密地觸到Volde,我覺得這更像是種驚喜的獎勵。
霎時,仿佛有無數的思念傾訴想從喉嚨里湧出來,卻一時被種無從說起的乏力感噎住。
我呆愣地望著他牽著我的手飄近,周身的輪廓泛著一層淺淺的光暈,飄散的光點被他擋在身後,這樣看起來,仿佛他是從這些光暈中幻化出來的,又像是在不斷隨之消散的幻影。
瞥見他抬手替我撫去臉頰上的濕潤淚痕,溫暖實質的觸感終於然後我能肯定,他就在這裡,這個懷揣著僥倖的猜測讓喉嚨更加止不住地哽咽了,顫抖的雙唇幾乎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所有的惦念、顧慮壓在嗓子口,讓本想表達更多的話語反覆重複著這三個字。
「你確實該道歉,卡萊爾,」他捧著我的臉輕聲說,「但不是對我。」
「我該道歉,」我吸了吸酸痛的鼻子,「好像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最後總是會傷害你。」
「卡萊爾,我不是他,」他輕嘆了口氣,「你離開的是另一個我,本體的我。」
「你是Volde放在我身體裡的那片靈魂?」我皺著眉,更緊地抓住他的手,「現在你也要離開了嗎?」我看著他不斷變透明的身影,消散的光點仿佛在不斷地帶走他身上的色彩、觸感和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