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格教授這才挑了挑眉,側頭望向前面。
弗立維教授指揮的輓歌已經停了。那裡現在只擺著鄧布利多衣冠遺物的大理石桌,辛克尼斯神色氣派地發表著一篇冗長的悼詞,然而華麗的詞藻聽起來既乏味又空洞,聽起來鄧布利多就像是毫不特殊的眾多死去的校長中的一位。
演講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結束,而眾人的哀傷在被迫沉默的悼念中愈加濃郁了。
接著一陣令人動容的淒婉歌聲響起,像是直接傳到了每個人的腦子裡,仿佛自己就是輓歌中的一片音符,迴蕩在城堡與森林黑湖之間。
許多人都轉動著腦袋尋找發聲源,臉上帶著驚異。
我抬頭望見了福克斯的影子,高高地盤旋在人群頂上的天空,隨著歌聲越來越輕,大鳥也失去了蹤影,只留飄渺的餘音在湖面上蕩漾。
直到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眾人才回過神來,被直白訴說哀痛的音樂牽引,讓情緒更加地激烈了起來。然而出於心照不宣的原因,眾人仍舊只是沉默地坐在位置上哀悼。
我突然想起,也是在這樣一個下雨天,與還年輕的鄧布利多教授相遇,他以一貫溫和的語氣告知我們巫師的身份,仔細地介紹霍格沃茨,耐心地講解入學事項。
即使他仍舊留有畫像指導著繼任者,但我心底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在入門的那時候永遠地離開了。
於是,突如其來地,可怕的事實朝我襲卷而來,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地不留情面,不可否認,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想著他怎樣在格林德沃的計劃中保護我,想著他每一次有力的擁抱,想著寬厚的胸膛令人慰藉的溫度,一陣鑽心的刺痛襲上喉嚨,一時間,細小的雨滴似乎吸走了我身上絕大部分的溫度。
我站起來,慢慢走上前,桌子上平整地攤著鄧布利多生前最愛的絲質長袍。
不知道糊住視線的是煩人的雨滴還是淚水,我輕輕眨了下眼睛,讓睫毛沾走多餘的水珠。
「鄧布利多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我安靜望著石桌說道,聽見身後傳來陣驚愕的吸氣聲。眾所周知,黑魔王一直以這個名頭自稱。
我仿若未聞,提高聲音說道,「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讓後人永遠銘記與悼念。」
我抬起魔杖懸空點了點,一枝潔白的玫瑰落在桌子的邊沿,接著默然地轉身,走回座位。餘光里的辛克尼斯和魔法部高官們臉色都顯得有些許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