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做任何的掩飾,」他聳聳肩,臉上毫無羞愧,「你也沒有拒絕進入,所以我猜想大概是同意的。」
晨光從他背後的窗戶射進來,金色的光線勾勒出優雅的臉龐。不得不承認,當黑魔王想變得很迷人的時候,就不會有人覺得他討厭。
「算了,」我轉過身不再理睬他,大步往前走。燦爛的陽光落滿了長廊,一道道被拉長了的的窗棱影子在臉上忽明忽暗地閃過。
「我還記得那個晚上,你跟我做告別時候的表情,」他緊跟上來,輕聲說,「你說自己不害怕死亡,但其實並不是。你不停地哭,你的眼神很不安,你抓著我的手不斷顫抖。你抱著我,跟我說再見,但我能感覺到你根本不想離開。沒有人會不害怕死亡,卡萊爾。」
我停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下,緊盯著我。
「你怎麼知道呢?」我不躲不閃地注視著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鄧布利多,還有以前那些明知道會死也要反抗你的男女巫師呢?」
「這跟害怕死亡並不矛盾,只是他們都有決心赴死的理由,」他微微歪頭望著我,「但你沒有,你更渴望留下來。所以我能怎麼辦呢?明明有辦法,卻眼睜睜看著你死去嗎?」
「我只是想到了因為自己而死的女孩,感到難過罷了。」我避開他的目光,轉過身繼續走,但速度比剛才慢了不少。
「做選擇的是我,從始至終你都是被迫接受,」他語氣中的尖銳削弱了些,「所以不用感到愧疚。」
「我只是,」我停了下,思考怎麼描述那種感覺,「不由自主。事實上我確實要承擔一部分責任,逃避並不會更好受些,眼下能做的是儘量拯救無辜的人。」
「自認為有良心的蠢人都喜歡彌補一方來當作對另一方的贖罪,」他總是帶著一種刻薄的幽默感,隨意地彎了彎嘴角說,「但只要你不再哭喪著臉,怎麼想都行。」
「對不起,千萬不要讓我這個蠢人影響了你的心情,」我假笑了下,然後試了試幻影移形。
幸運的是,學校仍舊認可前校長擁有這種特權,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很少有前校長還能活著回到學校的緣故。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落在一片森林裡,透過枝幹,能遠遠地看見遼闊的天際。
這裡似乎已經不在學校範圍了,剛才沒有具體想要去哪,只一門心思地希望離他遠一點。
我沒有理由和立場責備他,但內心的情緒仍舊需要一個發泄的口子,在這段時間裡,短暫的獨處對我們倆都有好處。
耀眼的陽光透過高高的樹冠灑下來,交錯的枝幹都光禿禿的,地上則鋪滿了積累了一冬的落葉。
我踩在柔軟的泥土和落葉上,漫無目的地在林子裡晃蕩。
過了會,不遠處響起了一陣細微的窸窸窣窣聲。一開始我以為是林子裡的小動物,然後轉過頭,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個不久前剛剛逃走的黑巫師。
「早上好,小姐。」
縱觀他之前殘忍的手法,眼下的禮貌程度實在令我感到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