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停下腳步,呼吸漸漸趨於平穩,不明原因的憤怒占了上風,擾人清夢的愧疚感已經消失殆盡。
「你媽媽把我去相親的事告訴我媽媽了。」
這句話又拗口又彆扭,跟繞口令似的。
許言之:……
許言之摸索到了放在床頭柜上的半杯涼白開,冷水入喉,他花了三秒回憶自己對母親說過的話。
許言之只是向母親解釋了那隻藍色小象的來歷。說起與何唯有關的隻言片語是帶著愉悅的心情,以至於他忽略了母親總是突如其來的腦洞大開。
「請您不要隨便把我的私事說出去,您是媽寶男嗎?而且,我說過,我不想跟你家的長輩……」
「我知道,我知道。」許言之抓了抓凌亂的頭髮,「我向你道歉,我媽她……對不起,是我的失誤,我本應該有更好的說法,不需要提到你。」
何唯:……
何唯又慫又心軟,剛才還想罵人,沒想到對方居然低聲下氣認錯,搞得他緊張兮兮不敢吱聲。
陽光從雲層噴薄而出。
這是何唯二十四年來第一次看到璟山山脈的日出,眼前的景象比海上日出的波瀾壯闊多了一些氣勢磅礴。
嘉禾市的日出比仙景市更早,不過厚重的窗簾遮擋了所有的光線,許言之四仰八叉躺回床上,頭枕著一隻粉色絨布海豚玩偶,那是陪伴他多年的安撫抱枕。
何唯抹了抹額頭的汗,說:「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呃,那就不打擾你……」
「小唯。」
許言之已經毫無睡意,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
「今晚回來一起吃個飯吧。」
「啊?」
「我請你,當做昨天的賠禮。」
何唯小聲應允:「嗯。」
盤山公路坡度平緩,以何唯的體能和速度,慢跑用了將近一小時到達瓊露寺門口,臨近七點,距離己卯時結束還有十五分鐘。
桃花花期已過,樹上掛滿綠色小桃子,未經過嫁接的果實苦澀得難以下咽,但是醃製之後可以當茶配,也會用來釀酒。
寺廟後院紅色高牆上,許言之的名字已經被描上了金漆。
何唯對祈求良緣的口訣不熟悉,乖巧地閉上眼睛聽母親在耳邊念念有詞,做做樣子罷了,他跪在地上的這短短的五分鐘差點睡著。
吉時已過,這次抽到了上上籤,還得到了解簽大師的親自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