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之早就知道這些事。
他一想到何唯會緊張得品嘗不出食物的味道,就忍不住幸災樂禍,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挺樂意協助何唯圓謊:「嗯,關係還行,叔叔把他的富貴符給我了。」也會站在何唯的立場試著阻止父母的多管閒事,「別亂點鴛鴦譜,那些什麼佛祖神仙的要是知道你們要干涉『貴人』的人生大事,得把你們許家的祖墳掀了。」
最後一句話果然成功刺激到了許文清,所以,引火燒身的許言之和他的暴躁老爹現在是互相拉黑的狀態。
說了這麼多有的沒的,以前每次到關鍵時候都會被何唯溫吞磨蹭的反應耗盡耐心,所以許言之直截了當問:「你呢?」
上鉤的是何唯,獵人卻忍不住先亮了底牌。人一喝多就容易感性犯傻,理智為上的許言之也無法倖免被酒精支配情緒,他知道若是再辜負何唯的勇氣,就沒有下次了。
何唯:……
大海和天空是連成一體濃墨重彩的黑,何唯坐在一塊礁石上,照明強度兩百流明的露營燈是這天地之間唯一的光。
海上陣風呼嘯而過,何唯被吹得眯起眼睛,小燈沿著橢圓形的礁石咕嚕咵啦滾進了海里,他急得一腳踩進冷冰冰的海水裡,耳邊清楚地傳來許言之熟悉的嗓音:「何唯,你想讓我回去嗎?」
萬籟俱寂,何唯失神地站在水裡,水深只到膝蓋處,原本觸手可及的露營燈已經跟著隨風而來的海浪漂走了。
許言之能想像得出何唯現在的表情肯定和兩人在小酒館見面時候一樣又呆又可愛,但是光憑想像已經有些模糊,他們很久沒見面了。
許言之溫柔地提醒:「小唯,說話。」
何唯的雙眼適應了黑暗,勉強能看出周圍的景致輪廓,濕透了的褲管貼著小腿,他往沙灘上走了幾步,海面上多了一星不明顯的亮點,那盞燈漂得越來越遠。
何唯小聲說,我只有一點點想。
「我主要是想把欠你的晚餐補上……」
「讓我考慮一下,先這樣吧。」
結束通話之後的許言之沒能及時收住表情,轉身就對上了許珩之審視的目光,他故意皺著眉頭試圖掩飾嘴角的笑,簡直裝不了一點,表情變得非常難看。
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現在怎麼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縱使心裡有千萬個疑問,哥哥還是沒問出口,他把自己的羊毛圍巾圈在許言之的脖子上,說:「走吧,送你回家。」
「謝謝。」許言之乖乖地跟在哥哥身後上了車,「哥,你能晚點走嗎?」
在這裡待了幾天的許珩之明天就要離開,工作將重新落回許言之身上。
「怎麼?想甩手不干?」許珩之笑著問,順便調高了車內暖氣,「這裡真冷,天氣預報說氣溫還要降……」他瞥了弟弟一眼,「這麼快就認輸啊?行吧,給你半個月時間找個人接替你,你孤家寡人在這地兒我也不放心。」
「明天……」許言之輕揉著右手的關節,淤青已經不太明顯,不過痛感依舊,「明天我想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