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也想到了楊翊，隱約感到不太對勁，卻因為對許言之有所隱瞞而無從開口。他趁許言之沒注意的時候悄悄搜索了相關新聞，根據航運公司以14%的市場份額在業內所具備的影響力，這樁一年前的交易在當時確實被媒體報導過，實際交付時間提早半個月也算說得過去，總體信息是對得上的。
「新年第一天有什麼計劃？」許言之擠在浴室里對著鏡子打領帶，問，「要回仙景嗎？」
「準備在家睡覺呢。」何唯低頭掬起一捧水隨便洗了臉，「……然後四處走走吧。」
意識到何唯並沒有告訴家裡人請了七天的休假，許言之剛踏出半步又轉身從何唯身後環住他的腰，下巴抵著他的肩膀。
「謝謝你留下來陪我。」
何唯：……
微不足道的心意也能被輕易接收到，何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變得很客套：「不客氣，一路順風。」
發生實質性關係之後，對外雷厲風行的許言之私底下非常黏人，這個30平米的公寓對他來說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好處是能夠讓他在視線範圍內鎖定何唯，現在他就在門口纏著何唯磨磨蹭蹭，直到程煜忍無可忍打電話來催促，畢竟他的車已經被迫在蘭亭小區門口停了半個小時，早就被何唯口中那個愛丟菜葉子的大爺牢牢鎖定了。
早起又要分開，許言之卻意外地心情不錯，聲音帶著某種不易覺察的、來不及收回的甜蜜，難得好聲好氣：「嗯——稍等，我就來。」
程煜：……
程煜聽著覺得有點噁心。
「程哥他……」
看到何唯欲言又止的樣子，許言之從容地整理了有些凌亂的衣服，安慰道：「別擔心，他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何唯：……
言下之意，那就是什麼都知道了。
很快，何唯的姐姐也什麼都知道了。
先是蘭亭小區門口第三個停車位的那輛帕拉梅拉過於顯眼，其實何薇這時候還沒有聯想到許言之，儘管她曾經坐過這輛車的副駕駛；之後就是在小廚房裡看到一把質感高級的花梨木不鏽鋼叉子，與碗櫃裡的木筷調羹格格不入，何唯說，哦，二手市場買的，挺好看的，才五塊錢。
在姐姐姐夫進門前五分鐘，何唯已經盡力把家裡另一個人明面上存在過的痕跡清理乾淨，三四件衣物、三萬塊的圍巾、牙刷和牙杯、一套金色馬賽克茶杯與茶碟一股腦塞進壁櫥里，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結果豆豆居然從沙發墊下掏出了一塊星盤手錶。
那塊手錶是兩人第一次在沙發上做的時候，進入主題之前許言之順手摘下的，何唯是現在才想起這塊手錶的存在。
何薇簡直想自戳雙目。去市立醫院的那一天，許言之就是戴著這塊手錶，何薇坐在他的身邊，每一次等待紅燈的時候，他就會焦慮得反覆看手錶，錶盤精緻複雜，一看就是價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