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這社會究竟有多少人,會為了幾千塊錢,選擇貸款?
玩弄錢的人,終將被錢玩弄。一夜之間,顧常順半生的積累就消失殆盡,什麼也不剩下。
這就是九十年代發家的小生意人,什麼「家族企業」,什麼「民營企業家」,什麼「納稅大戶」,都是叫著玩的。
上一代人靠運氣和莽撞,到了顧西穗這一代,就得靠知識了。
她突然就成了家裡的頂樑柱,吃不好,睡不者,眼皮子突突亂跳,努力讓自己穩住神,該研究的都研究完了,下一步也都盤算好了,才去醫院跟她父親商量:「家裡的房子我準備都賣了,其他的投資也都要賣——我不管你虧了多少,或者有多不甘心,但你得搞明白,那筆錢肯定是要不回來的。再鬧下去,自己都會搭進去……現在賣了還能留個全屍。」
她細細地解釋給他聽,也不確定他能聽懂多少,他只是戴著呼吸器,不甘心,又氣惱地瞪著她。
顧西穗想起她小時候,她爸爸帶著她跟母親去香港逛街,顧西穗看中了一條小裙子,售貨員掃了他們一眼,大概覺得他們買不起,就不耐煩地報了個價格。就連顧西穗都能感覺到來自售貨員的歧視,緊張地看向自己的父母,而他爸爸也是用同樣不甘心的眼神看著售貨員,之後只說了四個字:「我們買了。」
那一天,他不管不顧地指著店裡所有的裙子說:「你還想要什麼?繼續看,我們都買了!」
「真的呀?」顧西穗喜出望外,問:「全都能買嗎?」
「能!」他說。
要退回去想,顧西穗才能想起她爸當時就是在逞強,兩千塊的裙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拿兩件就他開始緊張了,顧西穗卻選了四件。
顧西穗的媽媽還想攔著,顧常順卻什麼什麼都沒說,佯裝無事地買了單,並在在顧西穗雀躍的笑聲里,終究是快樂地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
2017年,顧西穗早已不再是一個沉迷公主裙的女生,為了工作和生活方便,她幾乎只穿褲子。
那一天,她穿著自認為能讓她顯成熟的白襯衣和卡其長褲,盤起頭髮,裝成大人的模樣,把一張又一張的列印紙遞給她父親,很平靜地說:「工廠我也要關掉,海貨已經賺不了錢了,未來中國人的飲食習慣是健康和方便,年輕人沒多少喜歡鮑魚的,將來就更少了。我看了一下,從13年開始,工廠的訂單就開始下降了,現在你現金流斷了,不如趁現在關上好了。」
ICU的血壓監控又滴滴了起來,顧西穗連忙按鈴,叫醫護人員過來,到了那時候才發現,鮑魚才是她爸的信仰,那畢竟是他發家的基礎,他可以接受窮,卻無法接受鮑魚的過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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