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正常人都賠不起好嗎?你這個敗家子……
顧西穗本來還想吐槽,之後才想起主題,說:「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不用跟他們交代工作之類的嗎?」
「不用。」
權西森搖了搖頭,然後就笑了。
在布滿陽光的洗手間裡,他穿著黑色的毛衣和牛仔褲,收插口袋,慢悠悠地講起他第一次來到這裡時,說他其實準備把紅泥賣了的,畢竟他還在念書,對葡萄酒也一無所知。
但這些人卻被嚇到了,馬勤遠說:「你別賣哈!如今賣不出去的!要不然這樣,你繼續回去上學,我們幫你工作,有什麼事我們再聯繫你……你一賣,這群娃娃就沒地方住了。」
那一年是扶貧工程壓力最大的時候,賀蘭山上至少有大半年都在零度以下,山腳正在建一個居民安置點,但大家都不想下山,因為山下沒工作,山上有。
而且紅泥什麼水電暖氣食物都不缺,都知道權老闆不在乎錢,工人就算閒著,也都有東西吃。
等權西森決定接下來,他們才集體鬆了一口氣,自那之後,就開始無比珍惜工作機會,沒事做都會自己找事做,假裝很忙,權西森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他們自己瞎折騰。
顧西穗還吃驚於權成飛居然這麼好,權西森卻道:「他才不是不在乎錢,只是因為,那些都是別人的錢而已。」
「那……股東也……無所謂嗎?」
「誰說是他們的錢了?」權西森一臉諷刺:「一開始是劉先生他們的錢,但後來開銷越來越大,他就把夢玲的股權抵押出去了,變了現。」
他沒講具體數字,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不是個小數字。
等於是說,他繞了一個大圈,花的還是姚總的錢。
顧西穗大致明白了,就沒再問下去了。
她就每天困惑又新鮮地看著他們像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一樣,有規律又閒散地運轉著。兩個阿姨簡直是統籌小天才,一大早就開始囑咐司機去山下買什麼,有多少個人吃飯;誰誰誰的功課沒帶,得給送到學校去;那隻羊最近病了,得看看;誰誰誰請了病假,其實是昨天喝多了,得罵。
這公司純粹靠她們倆運轉起來的。
唐臣則總是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研究葡萄酒,真如權西森所說,動不動就推開權西森的辦公室門,一臉興奮地說:「你快來嘗嘗這個!」
而權西森的工作就更雜了,一邊遠程指揮著葉密,一邊跟各地的經銷商聯絡,時不時還要接待一下訪客。
這酒莊的客人不斷,有時候是附近其他酒莊的人,有時候則是大酒莊的人,有時候則是政府的人,依然在為線上展覽而忙碌——
這工作效率真的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