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這麼一個又土又蠢的繁殖癌,卻一度成為許多人心目中的成功人士。那時候網絡上崇拜他的人可不少,只因為他能跟娛樂圈周邊套近乎,時不時就能在娛樂版出現一下,懷裡則是那些充滿時代感的整容臉。
現代金融是這樣:只要你有一些可以稱之為資產的東西,就能去銀行貸到更多的錢——這就是為什麼富人越來越富,窮人卻越來越窮。
問題是,那些「資產」可以是:已經坍塌的煤礦、沒有任何盈利能力的金燦燦的酒店、早已空了的公司、起個地基就停工的爛尾樓……
她不知道銀行到底都是怎麼幹活的,都這樣了,居然也讓錢文銘貸到錢。其中肯定不止是金融問題,還包括,並極其有可能——是有一個保護傘的。
當她跟當地律師聊起這件事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瞬間僵住的臉,就只好打消了原本的念頭,問:「如果我能找到他跟他堆兒子的關係證明呢?能不能把他那些錢弄出來?」
「可以試試……」她不確定地說,之後問:「可是然後呢?」
「我不知道。」錢閃閃道:「到時候再說吧。」
從定點隔離酒店回住處的時候,她望著這座蕭條的城市:這地方早就被洗劫一空了,許多年過去後,除了一堆爛尾樓之外,它也沒有絲毫變化,路邊全都是一張張痛苦而麻木的臉,疫情加重了小城市居民的生活困境,而曾經的煤礦產業則掏空了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無論是資源還是居民的生活信心。
計程車在一個廣場前停了下來,錢閃閃皺眉看了一會兒,問司機:「以前總是聚集在這裡的乞丐呢?」
「你好久沒回來了吧?」司機說:「都不讓出來了,說是影響不好。」
那司機嘆了口氣,從後視鏡看了錢閃閃和戴尚一眼,似乎認出了錢閃閃。戴尚警覺地抬起頭來,錢閃閃則托著腮望著車窗外,柔聲道:「你放心,他不敢的,就算想把我千刀萬剮,也害怕我爹和我弟弟們。」
司機別開目光,沒吱聲,錢閃閃則輕笑一下,那恐懼的氣息,真是一如既往,從來都沒有變過。
而暴力——
暴力一向是以恐懼為食的。
錢閃閃那個家也沒多大變化,一進門,她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並指了指身後的戴尚,說:「我老公。」
戴尚又是一陣輕笑,掃了一眼這幢房子,這簡直是個土豪博物館:什麼歐式沙發、紅木家具、蕾絲窗簾、青花瓷花瓶、風水擺件……居然一個也不缺。
最要命的是客廳里還掛了一副巨大的「馬到成功」。
錢閃閃在這鬼地方還真是閃閃發光。
還未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媽媽是不會搬家的了,因為這幢房子是她母親的嫁妝,登記在舅舅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