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勢必要經過他。
姜梔沿著小道外側走,眼睫始終低垂著,一路朝他越來越近,卻並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擦身而過時,邊野黑眸顫動了下,側目看她。
不過剎那,她已經從他身側離去。
輕穩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邊野沒回頭,掀起眼皮看著前方,視線卻沒什麼焦距。
喉結滾動了下,他手掌緩緩蜷起。
他沒到黎女士墓前,只於幾步之外遙遙望著,只能看到與這墓園裡其他墓碑一模一樣的碑面。
碑前兩束紫苑,唯獨他空手而來。
良久,他回頭往墓園大門方向看去。
早已沒有姜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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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金霆不歡而散後,姜梔與邊野算是徹底沒了聯繫。
不管是邊家還是學校,她都沒有再見到過他一次。
她始終平靜。
這樣就很好,至少她知道他是平安的。
只是那以後,她辜負邊野的流言越傳越烈,每次出入學校都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那些人眼神毒辣不屑,恨不得把她趕出聖嘉。
好在有池念陪著,她不算孤立無援。
偶爾作業本出現在垃圾桶里,杯子裡的水莫名其妙地消失,椅子缺角……這些一開始她還有點不習慣,但適應著居然也不覺得多難熬。
池念憤憤不平想要替她報仇,卻連個始作俑者都抓不到。
好像原先那些對她的驚人美貌和能與邊野在一起的妒意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姜梔沒法解釋,也不想解釋什麼。
她只想度過高三,然後離開宿城。
邊野不再出現在她生活里後,姜梔就和白司裴結束了幫助關係,沒多久學校里就廣傳她又把白司裴甩了的謠言。
哪怕他已經單方面解釋,謠言還是愈傳愈烈。
都暗暗指責她用什麼狐媚手段把人勾引成這樣,被甩了還不忘替她說話。
姜梔無力說什麼,只等著時間長,等謠言的聲音低下去。
她不想再生事端了。
臨近運動會時,班主任杜曼蓉讓她去舉牌。
姜梔這一次沒有參與別的活動,開場儀式結束後,她去衛生間換下裙子,推開衛生間門時,一桶冰水兜頭而下,還沒完全融化的冰塊嘩啦啦砸在她身上,掉落在地。
她渾身淋了個透,披髮濕漉漉地貼在臉和脖子上,冷意隨機席捲而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默默跟著來到衛生間外的邊野因為晚一步,並沒聽見這些動靜。
他站在側面,也沒看見被拖把擋住的外門。
像道悄無聲息的影子。
姜梔伸手抹掉眼周的水漬,終於從這猝不及防的刺激里緩過神。
她看著地上的冰塊,眼睫顫了下,慢慢抬頭。
這間門上方固定著一個桶,此刻桶口正對下方,邊沿還在墜著水滴。
是早已準備的,衝著她來的。
姜梔心知肚明,收回了視線,把門又往外推了點。
那個桶「唰」一下掉下來。
她眼疾手快往後退了一步,塑料桶「啪」的一聲砸在地上,發出悶沉的聲音。
這聲音透過外門,雖削弱了點,卻還是傳到了邊野耳里。
他眉頭蹙了下,回頭看了眼洗手間。
走了兩步,又頓在原地。
姜梔走下台階,沒什麼表情地把塑料桶扶起來放在一邊,避過那些冰塊,她往洗手鏡前走。
鏡子明亮,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狽。
發梢滴水,冷意還在附著在皮膚上,她伸手把頭髮的水擠干。
「阿嚏——」
一陣寒顫襲來,姜梔打了個噴嚏。
她雙手搭在洗手池邊,眼眶輕緩又細密地泛起紅意。
外門關著,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姜梔蹙了下眉,有些警惕。
遲疑了兩秒,嘗試開門。
在看到拿著拖把的宋言旭時,她愣住一瞬。
懷疑過外面可能是想要趁機欺負她的同學,都沒想過會是他。
宋言旭看到她這狼狽模樣的瞬間也怔了下,不就是換個衣服嗎,怎麼搞得這麼慘,跟落湯雞似的。
他很快回神,把拖把往角落一放,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上,別把自己弄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