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家在鹽城都是叫得上名號的,每家來洽談的時候多少都帶著點自信。
那些演示,說起來其實大差不差。
她原以為邊總會在其中選一個,但沒想到轉天就答應了智啟的請約。
來之前她查過,這就是個小公司,成員不多,跟那三家的規模沒法比,要論有什麼合作優勢,似乎也並沒有。
但今天來了看到是兩位女士,其中一位跟她年紀相仿的更是漂亮驚人,說比電視上的明星更好看也不為過,她心裡舒暢許多。
這番演示也比那些公司細緻,甚至突出了痛點。
周然偷偷瞥了眼老闆,這回總該滿意了。
「大概就是這麼個流程,邊總如果有疑問,儘管提。」姜梔從電腦上抬頭,眸光安靜又認真地看著他。
胃部隱隱有些不適,她默不作聲地用手壓了壓。
邊野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了幾下,青色血管在皮膚下顯現。
片刻,他淡淡挑眉,視線犀利,「我時間有限,就這麼個東西還單獨請約?」
姜梔愣了下,立即接上他的話,「我知道貴司肯定接觸過比我們更好的公司,我不能保證一定比其他公司好,但有這個自信能比得過鹽城大部分EDA。」
見他沒反駁,她稍稍鬆一口氣,趁熱打鐵,「至於名頭比較響亮的那幾家,我司私底下曾模擬過其中一家的Chiplet驗證,後續會數據會崩,我知道他們規模大,技術修復也快,我們能做的就是比他們更加細緻,並最大程度給芯耀節省成本。」
邊野漫不經心地看著她,冰冷的視線像毒蛇那樣在她臉上一寸寸逡巡。
她暗暗捏著掌心,讓自己不要躲避。
片刻,他眼底諷刺與玩味交錯而起,「退一步,即便如你所說,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一個勢力冷血又虛榮的人合作?」
姜梔呼吸下意識一滯。
那些久遠的卻並沒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一路翻滾而來。
[從今天起,如你的願。]
低啞悲涼的嗓音時隔多年好像再一次在腦海里迴響。
眼睫顫動,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
氣氛沉靜。
沒人出聲。
秘書周然悄無聲息地瞥了眼自家老闆,眼底一片莫名。
這該不會……是故人見面吧。
林主管也被這樣陰沉駭人的氛圍驚到,她暗暗碰了碰姜梔,滿心不解。
姜梔唇瓣動了動,這件事裡她連「對不起」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雜亂的心緒蛛網般織結在一起。
邊野斂起視線,沒有再待下去的欲望,「今天就到這。」
他冷冷淡淡起身。
林主管一臉驚訝,趕緊拉了拉姜梔的袖子。
別傻坐著呀,快再爭取爭取!
姜梔哪裡不懂主管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氣,在他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將人堵住。
近距離看著他,她眸光微顫。
「如果我礙您的眼,我給您道歉。但還是希望邊總可以認真考慮這個方案,我可以就此不再出現在您面前,不管您願不願合作。」
她迫使自己冷靜,手心一片冰涼。
邊野眼窩深邃,眉眼狹長,一步一步逼近。
周身寒意也逐漸加重。
「除了對不起,你還會說什麼?」他漫不經心地挽起袖口,嗓音卻銳利,「成年人了,不知道任何事都有代價二字?」
像猛然被敲響的銅鐘,這聲質問震得她心神不穩。
「不知道怎樣可以消解邊總的怒意……」
姜梔捏緊掌心,拿過桌上的剩餘半瓶白酒,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仰頭一口灌下。白酒辛辣刺喉,她一張臉苦澀地擰緊。
邊野黑眸一凜,一把扯掉。
酒瓶「哐當」一聲砸在桌上,剩餘的白酒汩汩往外流。
他舌尖抵了下牙關,臉上冷意更濃,像是要將人冰凍起來,「姜小姐這是幹什麼?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賠罪了?」
姜梔灌得太快,現在嘴裡喉嚨一片火辣,她忍不住咳嗽,眼睛都咳紅了。
領口已經被酒漬浸濕,有些狼狽。
她擦了擦嘴邊酒漬,聲音有點啞,「只要邊總肯認真考慮我們的方案,任何能消解您不愉快的方式,我都可以做。」
他眼底浮出陰冷的諷刺,「姜小姐當真豁得出去。」
包廂門被打開,邊野毫不留情地離開。
周然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