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東西,小萊站著沒走,直到謝靈音跟著道謝,小萊才歡天喜地下樓,隱約聽見和她爸嘚瑟跟漂亮哥哥說上話。
謝靈音挑了串蔬菜吃,邊吃邊樂:「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陸茂予不答,分過去一半蒜:「好看。」
「是嗎?」謝靈音悶聲笑,「我也覺得自己很好看。」
笑得小虎牙藏不住,可見是真高興。
受謝靈音情緒感染,陸茂予繃不住,也跟著笑起來:「好吃嗎?」
「當然啊,我在國外最想念是你,其次就是這些吃的。」謝靈音對著他慣會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像那些高大上餐廳,應酬應酬還行,真要品嘗生活百味,還得是這些小館子。」
陸茂予把串放在炭烤架子上,掃眼情話說得很坦然的謝靈音,撬開罐飲料沒應聲。
謝靈音漸漸收起笑意,樓下人來人往沒斷過,一牆之隔不防音,周圍鬧哄哄的,襯得他倆安靜到有些格格不入。
不到一會,小萊捧著兩盤東西又來了,這次避開陸茂予要接的手,送到謝靈音那邊桌子。
她看著謝靈音,聲音很甜:「哥哥,你喜歡吃什麼?我讓爸爸給你烤。」
謝靈音不自覺看向陸茂予,他沒吃串,拿著那罐飲料有一下沒一下懶懶的偶爾喝口,眼神很柔和,比抱芒芒的時候還放鬆。
這讓謝靈音意識到小萊不同,不過謝靈音長這麼大從沒特意討好誰,面對小萊也是如此。
「我啊,目前吃的都挺喜歡。」謝靈音實話實說,後回答小萊,「今晚點得很多,再讓你爸爸給我們烤,吃不完浪費啦,也不珍惜你爸爸勞動成果,這很可惡。下次我再來,怎麼樣?」
小萊滿腦子都是他還會再來,猛點頭,然後偷偷看陸茂予,靠在謝靈音旁邊,用手擋著嘴,聲音如常:「下次別帶陸哥來,我單獨請你吃獨家秘制烤串。」
陸茂予輕咳,眼裡鋪滿笑意:「小萊,我聽得見。」
小萊撅起嘴哼了哼:「如果你和漂亮哥哥一起來,我勉為其難也請你吃。」
陸茂予忍俊不禁:「哦,那我提前謝謝你。」
「你應該謝漂亮哥哥,沾得他的光。」小萊說完,不好意思再看謝靈音,叫著,「爸爸在喊我,我先走啦。」
熱場來了又走,徒留下卡座一方鬆快。
謝靈音這會兒能順理成章問出內心好奇許久的困惑:「你經常來這?」
烤架上羊肉串逐漸冒出鮮辣香味,再多烤會失去口感。
陸茂予抓起那幾串放到謝靈音盤子裡,重新拿起幾串蔬菜,見謝靈音吃了,這才輕聲開口:「她媽媽是案件目擊證人,出庭半年後被兇手家屬報復捅了。」
「那時候她剛七歲,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五年過去了。」
謝靈音微怔,沒想到他和小萊父女相識背後是一條鮮活人命。
「抱歉。」
「在此之前,兇手家屬正常生活,也沒來打擾過他們。」陸茂予咬著串吃得很慢,垂著的睫毛微顫,「她媽媽出事後,隊裡經常來這。」
一方面想多照顧生意,另一方面是想避免悲劇再發生,雖然案發時早將兇手抓捕歸案,但怕有漏網之魚,他們常來,能解決偶然概率事件。
有這樣痛心故事,謝靈音吃到嘴的串都不香了,輕聲問:「他們沒想換個地方重新生活嗎?」
「張哥說他們習慣這裡,也想每次逢年過節能陪嫂子,不折騰了。」陸茂予回答。
謝靈音無聲看著他,心裡百轉千回,那時候親眼看見勇敢站出來作證的人變成一具冷冰冰屍體,他在想什麼。
自責亦或者憤怒,謝靈音無從知曉,現在面前的他能心平氣和講述,不是遺忘,仍在銘記。
「留在這也挺好的。」謝靈音重新撿起串咬了口鮮嫩爆汁羊肉,配著蒜,心裡發酸,嘴卻嘗到美味,「左右鄰舍,親朋老友都在,何嘗不是一種生活。」
左顧言他說那麼多,主要想安慰他。
只是謝靈音生平以來安慰人的次數少之又少,不好確定這番說辭和切入點能不能讓他好受些,想要從素來平穩的人身上看出端倪,比霧裡看花還難。
努力半天不見成效的謝靈音泄了口氣,憤憤嚼著蒜和五花肉,越吃越香,語氣很頹:「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別笑啊。」
陸茂予很少隨心大笑,可這會兒真讓謝靈音可愛到了,完全沒想忍,唇角飛揚得厲害。
「謝謝你。」
笑完之後,陸茂予身心皆暖,哪怕這件事過去很久,這份寬慰歸於遲到行列,可謝靈音的心不該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