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應該,陸茂予仍緩緩抬頭看向那如深淵般的房間,太暗了,很難看清其內景象。
或許有人借著黑暗打掩護在看他,他從左看到右,那種若有似無偷窺感始終揮之不去,集中在那一層。
他搬進來的時候留過物業經理的號碼,對方知道他職業,平時很客氣,這會兒接到電話,語氣也沒半點不耐煩。
知道對面同樓層房子暫未出售,陸茂予提個醒,讓對方明天帶兩個保安去看看。
他這番發言來得莫名,換做普通人只會罵他有病,物業經理非但沒惱,還滿口感謝,像他這樣老道刑警,讓去看必定有發現。
掛了電話,陸茂予澆完多肉,轉身回客廳,把窗簾拉上了。
與此同時,對面樓層漆黑靠在窗邊牆壁的兩人久久沒動,空氣如同凝固般寂靜。
嗚嗚嗚——
深夜春風卷過窗欞,發出森林之王般低聲怒吼,仿佛想鎮住妄想亂作妖的小動物們。
一道黑影貼著牆面往窗外看,重點關注那兩家皆拉上窗簾,避免暴露隱私,也宣告今晚監視結束。
「走了。」
「嗯?真是奇怪,他倆有那層關係在,還非要住樓上樓下。喂,是你們警察保持愛情新鮮感的小把戲嗎?」
另一道黑影說話腔調尾音微揚,聽著不像個正經人。
「閉嘴。」
「我說鄧元思,你對我那麼凶做什麼?就算你沒對象,也不能惱羞成怒啊。當然,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給你當兩天男——呃。」
剩下的話全被扼在喉間那隻手掐斷了,窒息感陣陣上涌,快要呼吸不過來。
鄧元思稍稍用力,居高臨下看著近在咫尺那張痞氣的臉,語氣很冷:「夏彥青,我有沒有說過離我遠點?我對你這種騷.貨沒興趣。」
夏彥青回答不了,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少,眼睛微微發白,鄧元思面帶厭惡,猛地將人擲到地上,拿出張紙擦擦手再丟到趴在地上,口鼻並用呼吸的夏彥青臉上。
「今晚壞我好事,別指望我幫你求情。」
「咳咳咳。」夏彥青一把揮開那張紙,臉紅脖子粗地瞪著鄧元思,嗓子啞啞的,「會被他發現是你技術不精。也是,如果你真是一名合格警察,當初怎麼會被——」
話沒說完就被渾身戾氣的鄧元思抓住頭髮,這比掐脖子更疼,夏彥青倒抽口冷氣,嘴上不饒人:「你把我弄成這樣,小心我告你強.奸未遂。」
鄧元思心裡直犯噁心,鬆開手,忍住想踢他的衝動,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另外,明天買下這套房。」
沒個好臉色,還隨意指使他幹活,他夏彥青是多賤的人嗎?
「憑什麼?」夏彥青雙手扶著髒兮兮水泥地坐起來,頭皮和脖子疼得他沒力氣,「鄧元思,你沒資格讓我無條件辦事。」
鄧元思和他共事不久,卻很清楚他有多神經,像這種拳打腳踢溝通只會更難。
鄧元思沒那麼多耐心,轉身就走:「你會買的。」
夏彥青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回回談不攏,都有人出面解決,還都是讓夏彥青處下風,不論對錯。
「我勸你老實按我說的做,上次高位洗盤的風頭還沒過去,你再鬧著不配合,沒好果子吃。」
夏彥青僵了僵,硬邦邦地說:「你總得告訴我理由。」
「以那傢伙的習慣,這會兒肯定給物業打過電話,明天物業來這檢查,發現房裡進過人,那麼,就會驚動他。」鄧元思微微一笑,眼裡是冰,「到時候你我都會暴露,你蠢死可以,別拉上我。」
今晚本是鄧元思單獨過來暗訪,小區門口撞上臨時過來的夏彥青,甩不掉跟屁蟲,眼看快要沒時間了,只好帶過來。
誰知道這一帶就出岔子,鄧元思討厭不長腦子的蠢貨,更討厭辦事不漂亮的夏彥青。
「你激動什麼?」夏彥青輕嗤,「我自有辦法打消他的疑慮。但你能不能別把失敗的鍋丟給我?」
鄧元思懶得多費口舌,頭也沒回拉開門走了。
夏彥青坐在地上,氣得跺了幾下腳,明明就是鄧元思技不如人,那麼能打能罵,有本事和陸茂予光明正大來一場啊,在他這逞英雄算什麼。
夜裡起大風,再到天明,溫度有所下降。
陸茂予一進辦公室聽見南嫣他們在抱怨天氣無常,突然升溫又降,搞得人亂糟糟,不知道該穿什麼衣服。
沒多大會兒,孟千晝帶著份文件進來了。
「朱亮父母沒特別發現,是那個年代能追溯到淵源的雙職工,包括後來去世,也都沒有疑點。」
「09年朱亮和姚欣退婚,同年開始出門旅遊,這些年他去過大大小小將近十八個城市,這十八個城市在他逗留那段時間出過事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