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茂予腳步微頓,眼神奇妙看謝靈音,對著那雙濕漉漉的眼,很難不心軟,將人往審訊室里推,輕聲帶著他自己沒察覺到的寵溺:「行,麻煩謝少爺對我此次受賄保密,一旦敗露,咱兩都完蛋。」
在跨進審訊室內那刻,謝靈音及時收回所有表情,和尋到椅子坐到旁邊的陸茂予不同,謝靈音雙手背在身後,闊步到面朝下趴在桌子上睡不醒的錢匯身前。
一時沒開口。
從身前走到身後,站定兩分鐘,又繞完一圈回到面前,他煞有其事掐著手指,振振有詞:「印堂發黑,肩頭兩盞燈忽明忽暗,斂財不問來路,即將有大大的血光之災吶。」
錢匯肩膀不受控似的顫動了下。
謝靈音眼裡閃過絲笑意:「我看吶,這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下的煞星命。陸隊別浪費時間審他,我幫你算算他的貴人在哪,擒賊先賊王吧。」
「別啊?!」錢匯倏然坐起來,驚慌失措地喊,「高人——是你?」
第66章
兩人在之前似乎打過照面不太愉快。
錢匯發現心心念念高手是謝靈音, 臉色明顯臭了。
「你怎麼在這?」錢匯掃到後方的陸茂予,有些心虛,矛頭直指謝靈音, 發出靈魂質問, 「我尋思你一個普通市民, 進市局審訊室不合理吧?」
「合不合理的, 輪不著你來問。」謝靈音沒那閒工夫打嘴炮,他很清楚錢匯此時心理活動,一針見血地問,「你落警察手裡, 不會還想著替你那客戶守秘密呢?」
錢匯轉過頭,鼻孔朝天, 一副你高攀不起的高傲模樣。
謝靈音雙手抱臂,看著他死不悔改的樣子輕聲嘲笑:「錢匯, 雖然我和任蒼不熟, 但任家隨我自由進出, 你覺得這代表什麼?」
錢匯腦袋半轉, 狐疑看著他:「你喝多了?把謝家說成任家, 別逗我笑。」
「就算你不信我, 也不該忘記上次任蒼見到我的態度。」謝靈音說。
經此提醒, 錢匯想起來了。
那場晚宴能進局的人簡直鳳毛麟角, 沒有任蒼,以他身份進不去大門, 真正進到裡面才發現大佬雲集, 隨便一個跺跺腳,股市得晃幾晃,可想而知這場合有多大, 又有多珍貴。
任蒼再三叮囑,看看可以,不要攀談,得罪任何一個,以後別想在大型宴會露面。
他沒想那麼多,出於不給任蒼惹麻煩的本心,老實縮在角落吃喝長見識。
就是這時候,一身西裝革履的謝靈音帶著助理出現,與人談笑風生,舉手投足皆是富貴窩裡養出的清貴從容之勢,仿佛是這場晚宴的主角。
錢匯對這種有內而發渾身散發著自信的人有著別樣羨慕,尤其看見任蒼也帶著敬畏退避,更是無法言喻當時感受。
後來他才得知任蒼不像其他人那樣與謝靈音熱絡的原因。
哦,這位就是一回國讓己方如臨大敵的謝家小少爺謝靈音,可謂天生死對頭,再羨慕也只能心裡想想,說出來要命。
最要命的是他現在看起來像是落進對方手裡,這瞬間,他思緒萬千,胖乎乎的肉臉閃過幾絲怪異。
「你想說什麼?」
「配合警方,事後保不齊還能出去混得風生水起。」
錢匯想笑:「由你來說這話像在勸人棄明投暗。」
謝靈音目光微動,往旁邊走兩步,讓出身後翹著腿在玩手機的陸茂予,朝那邊側側臉:「那讓你的救命恩人說兩句?」
錢匯眼神有片刻不自然,語氣很輕飄:「他是警察,在市民生死攸關之際挺身而出,這難道不是他應該做的嗎?」
「他可以救人,但不建議救畜生。」謝靈音臉一下子冷下來了,給臉不要臉別怪他不客氣,「尤其這個畜生還曾想聯合殺手要他的命。」
錢匯臉色大變,有種被說中事實惱羞成怒的慌張:「誰、誰要他命了?」
謝靈音手指一伸,正對他的眼睛:「你說還能是誰?」
這手指仿佛有魔力,錢匯瞳孔微縮,心虛在這刻達到巔峰,險些叫破音:「我沒有,是、是那個殺手傷了他。」
「你聽過錄音了吧?」謝靈音問,眼睛半垂,莫名像只虎視眈眈的狼,「裡面殺手說得很清楚,哪怕他剛還想要你命?」
「在場三人,當時那個語境,能清楚知道殺手對誰說這句話。錢匯啊,你要不要數數你身上多少違法事啊?」
謝靈音眉眼帶笑,好人做到底的語氣,幫錢匯直視他內心恐懼:「我幫幫你,第一條,濫用職權,叫貪婪。」
錢匯剛張嘴要反駁,謝靈音抬手:「哎,你否認沒用。陸隊,這條罪名是不是板凳釘釘的事?」
他倆一坐一站,不約而同看向半依桌子,撐著下顎的陸茂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