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體會到陸茂予這一刀用心良苦,心道,這次決不能讓他活著,太難對付了。
老狗眼睛轉了轉:「你小子很想抓我回去。」
「魯卓案和許多打著意外結案的命案需要交代。」陸茂予緩緩站起來,暗夜與微光為他剪裁出個頂天立地的高大身影,他語氣平靜,「作為一枚棄子,你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甘願為他們斷後。」
「打不過開始遊說。」老狗啞聲笑了,底氣很倔,揚聲像說給在場所有人聽,「我手上那麼多條命,你讓我給交代,同樣讓我去死,那早死晚死又有多大差別?」
重點不在老狗這聲問,是在陸茂予回答。
「同樣是死,前者無私奉獻為他人,後者隨心所欲為自己。你身首異處,他們最多緬懷你兩秒,然後該快活繼續快活,你呢,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老狗喉結迅速滑動幾次:「鄧元思和我說過,你平時審訊不愛說話,一說話是黑能說成白,死能說成活,把人忽悠的暈頭轉向。」
這就是敵方陣營有個老熟人的壞處,什麼底細都給抖露出來。
陸茂予面上不露分毫,勸說話語委婉動聽:「我真有這本事,審訊時候會多說,大家省事省時,何樂而不為?」
「呵,你這個人心思很難猜,我以為你把謝靈音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碰一下就沖昏頭腦砍了動他的人,沒想到你對他置之不理。」
他在動搖老狗對鄧元思等人的信任,老狗照葫蘆畫瓢,言語蠱惑著謝靈音來懷疑他的用心。
實實在在的其心可居。
陸茂予看眼始終沒動靜的謝靈音,沒急著辯解,拎著刀朝那邊走:「解釋的話留到合適場所再說。現在是你我主戰場,說起來,真沒人看過你針織頭套帽下的臉嗎?」
這下子觸到老狗逆鱗,只見此人眼神極度惡狠,撲過來的氣勢帶著十成十勇猛,拍向陸茂予腦袋板磚好似要砸碎核桃一般。
魯莽的正面單打獨鬥永遠無法處於上風。
老狗再毒辣,受過鄧元思再久系統化訓練,也比不過陸茂予。
智商加上體力碾壓根本無解,陸茂予要擒住老狗或許有點難度,但不讓對方壓他一頭很容易。
你來我往,陸茂予沒讓老狗占到太多便宜,可板磚這種武器砸起來真不要命,陸茂予臉頰和手、臂膀受傷嚴重,又是一次交鋒,他錯身到旁邊,甩甩髮麻的手背,剛為了不讓那板磚砸腦袋上,他空手硬接。
力道太大,震得厲害。
他沒占到便宜,老狗也沒好到哪裡去,這會兒拿板磚的手硬撐著沒撒,陸茂予一刀割開右手腕內側,不深,卻是筋脈,不好完全發力。
老狗細想渾身傷,刀刀不斃命,刀刀礙事,這場對戰勝負已出。
老狗仰頭望天,無星無月,黑如濃霧般的烏雲飄過來,宛如在為人送行。
連最具安全感的針織毛線套頭帽也滿目瘡痍,剛才不是躲得快,陸茂予已經勾著毛線拆掉他的偽裝。
這件唯一跟隨多年的老物件該有完整到退休,老狗不想最後什麼都沒有。
此時此刻心中事已了,老狗扔掉板磚,很沉悶一道落地聲,說話有著微不足道的氣喘:「你贏了。」
宣布結果讓陸茂予直覺不好,四周靜悄悄,無聲殺戮在靠近,他擦掉臉頰的血,嘴上和對方算起帳:「那麼,履行你的諾言。告訴我,鄧元思在哪?」
老狗捂著胸口,從沒覺得疼痛那麼真切,要呼吸不上來了,他張開嘴,說話斷斷續續:「你、你們不是抓到錢匯,恢復整片區域監控了嗎?」
這弦外之音是想知道鄧元思在哪,自己去查,他這裡無話可說。
「你想耍賴。」陸茂予瞭然,「死到臨頭也在為別人守秘密。」
老狗不再應答,扶著牆緩緩站起來,腿腳皆有不同程度的顫抖,現在的他就像漏風破棉襖,不中看也不中用。
應該說在陸茂予眼裡,他相當有價值,那些掛著多年不曾有結果的懸案、許多他炫技一般名為意外的案子及當下要做的種種,這都是陸茂予想知道的。
那又怎麼樣呢。
老狗沒興趣對著自詡正義使者的警察細數過去多年作案細節,也不想做三姓家奴,答應的事沒能做到,作為過錯方,他會為自己買單。
「我就是耍賴你也不能拿我怎麼樣。」老狗坦然又囂張地說,「你這個人挺奇怪。」
陸茂予走到謝靈音身邊,比起之前,現在謝靈音情況有所好轉,起碼不再冰冷像個死人,開始有溫度了。
他扶著謝靈音胳膊讓人乖乖站好,□□內置接受遙控裝置燈光很弱,朝內緊貼謝靈音手腕肌膚,想徒手拆掉難度很大,何況他在這方面僅是入門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