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有兩個書房,大書房是季觀和季妍在用,而小書房則是季寒的私人領地。
用季妍的話說,大哥的私人領地,溫度都比外面低八度。
季寒並沒有要江夏搬桌子,而是將小書房裡唯一一張書桌讓給了江夏,自己則搬了張椅子坐在了窗戶邊,安安靜靜看書。
只是季寒雖然不說話,但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了,即便江夏想要沉下心做題,眼神依舊不受控制地飄向季寒。
從江夏的角度只能看到季寒的側臉。
雖然是雙胞胎,但季寒的臉部輪廓要比季觀硬朗一些,大約是不愛笑的緣故,看起來更加清冷俊朗。
江夏得承認季妍有一點說得沒有,跟季寒共處一室,確實溫度要低不少。
小書房的窗戶很大,光線也很好,微風吹過,白色窗簾輕輕晃動。
江夏握筆的手有些癢。
筆在指尖轉動,最後落在了白色的稿紙上。
十幾分鐘後,白紙上出現了一副畫。
白色襯衫的少年安靜地坐在窗邊看書,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
江夏滿意地看著面前的畫,剛呼出一口氣,就聽到一直安靜看書的季寒突然開了口。
「你看了我十五分二十秒,我臉上有題?」
說著掀過一頁紙,聲音清涼得如同山間甘泉。
江夏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將稿紙塞到試題下面,臉紅得能滴血。
偷畫人家還被人家發現了。
這破手,就是管不住。
江夏左手怕了下右手,低頭準備看題,卻聽到旁邊有了點動靜。
很快季寒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他的桌子邊,白皙修長的手搭在了他的試題邊。
「把試題下面壓著的答案拿出來。」
江夏雖然成績不好,但也是遵紀守法的好學生,從來不搞弄虛作假那套。如果是平時,他肯定就掀開試題以示清白了,但現在……
他低著頭,紅著臉,死死地摁住卷子,「沒,沒有答案。」
季寒並沒有鬆手,「我剛剛明明看到你把一張寫滿東西的紙塞到了試卷底下,不是答案是什麼?」
江夏哪裡好意思說自己畫了季寒的畫像,只能可憐巴巴堅持。
「寒哥,真不是答案,你信我。」
江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真誠打動了季寒,季寒的手真的鬆開了他的試卷。就在他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突然聽到季寒說:
「你不會是看著我的臉,畫了季觀的畫像吧?」
江夏被他嚇得立刻抬了頭。
少年人本就敏感,加上之前季妍說他給季觀發消息像是在跟女朋友聊天,嚇得江夏立刻以為他那點小心思被季寒給看清了。
他臉色由紅轉白,眼神肉眼可見地慌亂,「沒,沒有,寒哥跟季觀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季寒的聲音沒有起伏,「真的嗎?」
這句反問,讓江夏想起第一次見季寒的情景。
那時候季寒也在窗邊看書,而他站在窗外。
那是高二上學期的一個周末,季觀邀請他到家裡玩遊戲,當時也是季妍開的門。他剛進門就將在窗戶邊安靜看書的季寒認成了季觀。
他站在樓下揮手喊季觀的時候,季寒對他說了兩人間第一句話。
嗓音清冷如冬日寒霜。
——「我不是季觀。」
還是季觀跑了出來,笑著給他介紹,樓上的是他的哥哥季寒。
江夏想了一下,他當時好像是笑著抬頭喊了聲「寒哥好」。倒是有些記不得季寒當時是什麼神情了,大概率就跟現在一樣,冷冷淡淡,沒什麼表情。
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季家大哥居然這麼記仇?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給人畫肖像,以前免費給人畫,也都是送給當事人的。
雖然他不清楚這次為什麼這麼心虛,但作為一個學畫畫的人來說,給人畫肖像是件很正常的事。
一番糾結並說服自己後,江夏將試卷下壓著的稿紙拿了出來。
季寒也終於如願拿到了他的畫像。
畫中的他,確實跟季觀不一樣。
他的嘴角剛剛彎起一點弧度,就聽到江夏認真解釋道:「很抱歉,我之前寫生的時候,給很多人畫過,所以剛剛看到寒哥在看書,覺得構圖不錯,就沒忍住。」
季寒嘴角瞬間拉平,眼睛微微眯起,盯著江夏一字一頓,「很多人?」
江夏點了下頭,「很多,同學,老師,爸媽,季……季觀,妍妍也有不少,還有很多路人。」
「你不是學國畫的嗎?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