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該有知道的權利。」
江媽嘆了口氣,「這事啊,說來話長。」
「那時候靜雯,也就是你季阿姨,剛生完季寒和季觀不久,就將他們兄弟兩放在了老家給季奶奶帶,自己則跟著你季叔叔走南闖北,那時候你季叔叔的生意剛有起色,靜雯也忙得沒日沒夜。
後來季觀身體不好,接連住了好幾次院,有次差點小命都沒了,靜雯後來沒辦法,便將季觀帶在了身邊,季寒則繼續留在老家。
再後來就是靜雯懷了季妍,等到季觀五歲的時候,他們家的生意才稍稍穩定下來,便在我們旁邊買了一套房。」
這事江夏昨天聽季觀說了,「後來呢?」
「那時候靜雯也很想將季寒一起帶過來,但她帶兩個已經很吃力,根本沒法照顧好三個孩子,而且那時候季奶奶也帶了季寒好幾年,捨不得讓他走,於是就這麼拖了下來。」
「季寒和季觀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偶爾換一下身份的,其實就算是雙胞胎,外人分不清,當爸媽的哪裡會分不清?但他們總覺得虧欠季寒,便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後來等季寒大了一點,靜雯也有了喘息的時間,甚至家裡也能請得起保姆了,那時候她想將季寒接過來,但季寒卻不願意。」
江夏拿了個抱枕抱在懷裡,「為什麼?他不是想要跟季叔叔季阿姨生活在一起嗎?」
「哎,那個時候季奶奶剛得了阿爾茨海默症,除了這個還有心臟上的毛病,季寒就說如果他也走了,那季奶奶身邊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他要留下來照顧奶奶。」
「他們為什麼不把季奶奶一起接過來呢?」就像他們把爺爺奶奶也接過來一樣。
「你沒有見過季奶奶,那是個很固執的老太太。即便得了病,她還是要留在老家,因為季爺爺的墓在那裡,她要每天都給季爺爺掃墓。」
江夏沉默了一下,「那季爺爺和季奶奶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啊,據靜雯說,季爺爺剛走的時候,季奶奶差點跟著季爺爺一起走了。後來還是靜雯懷了雙胞胎,才轉移了季奶奶的注意。她老人家的一部分情感,就寄託到了季寒的身上。」
「靜雯沒辦法,就給季奶奶請了護工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只是後來還是發生了意外,也就是這個事情,導致他們家後來搬了家。」
江夏:「季觀他們當初搬家,是因為季奶奶去世嗎?」
雖然江夏知道這是前後腳的事,卻從來沒有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只以為他家生意做大了,要去其他城市發展。
江媽嘆了口氣,「是啊。你還記得季奶奶什麼時候去世的嗎?」
江夏想了下,「季觀是十月初搬走的,季奶奶應該是九月底過世的吧?」
江媽點了點頭,「那個時候剛好過完暑假,季觀和季寒又換了身份,季寒來這邊上了半個多月的學,老家那邊就出事了。
據說是護工失職,中午的時候回家了。季觀也出去找朋友玩了不在家。季奶奶心臟病發,沒拿到藥就那麼走了。」
江夏心一揪,「怎麼會這樣。」
「雖然是護工的失職,但季寒一直認為是他的問題。如果他沒有跟季觀換身份,他就會留在老家,這樣季奶奶發病的時候,他就會在她身邊,那季奶奶就不會出事。」
江夏不自覺地抓緊靠枕,「可是那跟他沒有關係啊。」
「是啊,要說責任,除了護工外,你季叔叔,還有你靜雯阿姨都有一部分責任,要論責任怎麼也落不到他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身上。
但季寒就認了死理,覺得是他害死了奶奶,從季奶奶去世那天起,他就不再開口說話,就那麼直愣愣不吃不睡。
就連回到這邊也依舊如此。
後來靜雯沒辦法,覺得不論是老家,還是江城的家裡,都會讓季寒想起過往,於是就跟你季叔叔商量了一下,決定連夜離開江城,一切重新開始。」
江夏這才知道當初季家搬家的真相。
他只記得放學回家,季家就沒人了,連跟季觀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江夏將下巴壓在抱枕上不說話。
江媽拍了拍他的肩膀,「媽跟你說這麼多,不是給季寒和季觀洗脫什麼,他們騙你就是他們不對,你生氣也是應該的。至於後面你要跟他們繼續做朋友,亦或是一刀兩斷,媽都支持你。」
江夏悶悶地「嗯」了一聲。
「對了,除了靜雯在搬家之前跟我說了這些外,季寒也來找過我,那時候你上學去了不在家。」
江夏側頭看向江媽,「他找你幹什麼?」
「那時候他得了失語症,說不了話,但給了我一個信封,是給你的。」
說到這,江媽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信封。信封有些發舊,看出來有好幾年了。
「暖暖,媽媽也要跟你說聲對不起。
媽媽當時覺得季寒這個孩子雖然重情意也讓人心疼,但心思太重了。如果跟他做朋友,我們暖暖會很辛苦。而且那時候他們都要搬走了,媽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把信給你。
這事是媽媽做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