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是仿古制建的,紅黃色燈籠交替掛在上方,有種現代人建造的「古色古香」之感。
但仲希然是沖吃的來的。
她挽著祁斯年一路衝到人群最多的攤位面前:「她們在群里說一定要吃沙蔥牛肉餅。」
前頭人群拍著長龍,鐵板上生麵團上抹了層厚厚的肉餡兒和大巴沙蔥,遠遠就能聞到香氣。
祁斯年嗯了聲,陪她一起排隊。
敦煌不像帝都,好半天都沒什麼人認出她和祁斯年。
前頭一對二十歲出頭的情侶在互相打鬧,時不時親昵地捏一下對方臉頰。
這時還是黃昏,忽然就颳起了風,遠遠地看著昏黃晦暗的一片浮在天空上方,像世界末日的場景。
中間有一道模糊的分界線,底下是原本乾淨微藍的天。
仲希然忽然想起跟祁斯年一起爆破大樓那天。
也是一個黃昏,也像世界末日。
不同的是廢墟,塵埃。
相同的是她此刻格外動心的心跳聲。
祁斯年沒注意到這場景,只覺得風沙大。
他從手提包里拿出兩個口罩,拆開,遞給仲希然一個,卻發現她正在看遠處的天色。
他順著她目光望去,突然聽見仲希然問:「接吻嗎?」
祁斯年看她。
她仰著頭:「好像世界末日啊。」
在世界末日跟心愛的人接吻,想一想就覺得好浪漫。
祁斯年心中微微一動。
鮑老曾經說過,他雖然學習攝影攝像時間比仲希然久,卻不如她有天分。
因為他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但仲希然不一樣,好像任何事情,連一顆野草,她都能覺得很有意趣。
祁斯年把口罩塞回包里,抱住她的腰,剛要低頭——
仲希然便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溫柔的,繾綣的,認真的,不沾染任何情慾的,好像只有喜歡。
是的。
祁斯年從她的吻里感受到了一種單純的喜歡。
他小心翼翼地回吻她,手輕輕按在她頭頂,替她護住被風吹得稍顯凌亂的頭髮。
柔軟的唇舌慢慢地纏住她的,連沙子吹進嘴裡都被他忽略。
片刻後,兩人緩緩分開,對視,好像彼此眼中都含著柔情。
祁斯年伸手揉了揉她頭髮。
她順勢靠進他懷裡。
不遠處突然有個魚狀的鐵盤咣當一聲掉落,一條身上澆著辣椒段的烤魚摔在地上。
兩人一起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竟然是霍新。
他穿了一身棕色的工裝服,戴著白色圍巾,裡頭是一件白色毛衣,整個人顯得溫暖而柔和。
他唇角也帶著笑,只是眼神透著一種慘然和受傷,顯然對剛才的場景盡收眼底。
他視線下滑,盯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幾秒,爾後視線上移,怔怔看向仲希然。
兩人也算了解對方。
仲希然一瞬間看懂了他的眼神——希希,顧念一下我。
仲希然垂下眼皮,然後,毫不猶豫地握緊祁斯年的手,轉過頭,不再看他。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好似她和祁斯年的背景。
霍新的身影漸漸融進背景里。
兩人誰也沒再看他。
不知道周圍誰認出了霍新,驚呼一聲:「大佬來了。」
「聽說大佬這次來西部要幫著當地引入直播發展……」
「……」
祁斯年帶著她一路往前排隊,終於排到了心心念念的沙蔥牛肉餅。
剛烙出的餅冒著香噴噴的熱氣,撲進鼻尖兒里,簡直讓人饞得要命。
祁斯年怕她還要吃別的,未免浪費,只買了一個。
兩人找了個空桌坐下。
仲希然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新鮮出爐麵團的香氣和牛肉的香氣混在一起,配上靈魂沙蔥有種驚艷的鮮美感,香氣簡直直竄頭頂。
她迫不及待想跟祁斯年分享。
卻看見祁斯年低頭拿了張棉柔巾。
木桌上被吹了一層細沙。
祁斯年用棉柔巾擦了擦,細沙像無窮無盡似的怎麼也擦不乾淨,而且空氣里也都是沙子,最後只得放棄,把手裡髒掉的棉柔巾往桌上一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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