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已經很麻煩您了!」王多多覺得特別過意不去,她只是在這裡吃過幾次飯,每次都點最便宜的套餐。
「這有啥的,正好羊肉不夠了,我得再去買點兒。」
說著她就從兜里拿出鑰匙,關了燈,鎖了門,又開了門口小三輪的鎖,讓王多多坐上來,囑咐她扶好。
萍姐用力蹬著雙腳,小三輪慢慢轉動,瘦高的大哥又湊了過來,邊跟著小三輪邊笑著說:
「小姑娘,你是南方回來的吧?」
王多多乖乖地坐在小三輪的後斗子裡不吱聲。
「你剛大學畢業吧,你說你為啥回來呀。」
萍姐越蹬越快,大哥的步子也越邁越大。
「你說你是不是躲點兒啥呀?」
他一個本地催她老姑父債的,怎麼會這麼清楚自己的事兒?大哥越說,王多多心裡越發毛,她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
萍姐的速度終於提上來了,大哥實在不追了,但王多多也到地方了。
王多多跳下了車,萍姐又囑咐了她兩句,讓她多注意安全,別出去瞎溜達,囑咐完,又看著王多多進了旅館才走。王多多快速地上了樓,鎖了門,躲進廁所里,照著鏡子,看見她臉上的青紫,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給她爸打電話,她爸沒接,給白曉,白曉也沒有,工作日的下午,他應該在找工作,還有她的同學,很多人都發簡訊問她在哪裡,為什麼消失,她也沒有回,她就好像被遺棄在這裡一樣,等著爛掉,她中午的羊湯沒喝幾口,此刻,她又餓了。
可這樣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瘦高的大哥和他的兩個小弟每天都在小旅館的門口站著,她報了幾次警,周大爺也驅趕了幾次,但都沒用,人家態度很好,又什麼都沒幹,實在是沒有理由反覆驅趕,門裡是旅館的地盤,門外總不是了吧,就算門外也是,那馬路對面總不是了吧,反正,就是站著,她一出來,就盯著她,跟著她,她不出來,那就是站著,連吃飯都是換班吃,幾乎24小時值班值守。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王多多實在受不了了,就在一次被跟蹤中,故意弄傷了自己,報警說是他們弄傷的,其實警察也知道不是,但是這回終於有了合理的理由,把催債的弄到派出所里,這次被帶走後,他們真的再也沒有出現在王多多的樓下。
王多多以為自己就此相安無事了,那天從派出所出來,她還給自己買了一瓶八王寺汽水當慶祝,果子蜜味兒的,賊甜。
她也可以出去打工賺錢了。
她的同學都在考慮是進體制內還是進大公司,而她卻躺在30塊一天的旅館裡為明天可以去當個服務員而興奮得瘋狂喝甜水。
可又過了一個月以後,她的服務員夢也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