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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站在廚房門口的陸時突然接話,儘量讓自已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後來,有次杭城市多地遭遇強降雨襲擊,部分區域24小時降雨量超過300毫米,達到特大暴雨量級,接群眾被困報警,救援大隊派出消防救援力量。爸爸隨隊伍趕赴現場開展救援,援救援期間突遇山洪暴發,經多方全力搜救,14名消防員陸續獲救,其中10人生命體徵正常,3人經搶救無效犧牲,1人受傷,還有1人失聯。爸爸作為班長,為了保護隊員,被洪水衝擊,後頭部被撞到了崖下石頭上,頭部受傷極為嚴重,多處骨折,牙齒也碰掉了幾顆。媽媽不離不棄,陪他走完了最後一程。我爸走後,我媽就把我丟給外婆,她離開杭城了,或許是找到了靈魂伴侶,或許是轉型做了人,誰知道呢。反正從那之後就沒露過面,倒是定期會給外婆給我準備的存摺上打錢。」

陸時想著也去幫忙包粽子,大概在兩人開始聊她爸媽的事的時候,他就站在廚房門外了,門留了個縫,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三個人,面面相覷,周圍的空氣凝固了,外婆見狀,開口道:「粽子包好了,現在放到鍋里蒸,你們兩個去看看電視吧,這裡有我在就行。」

兩個人離開廚房,坐在客廳沙發上,盧希安主動握著陸時的手,十指相扣,看著電視。

陸時把腦袋耷拉在盧希安的肩膀上,唇瓣微微張合,發出聲音:「小時候,當媽媽讀著《火車火車》,我會坐在她的後頭搖著她肩膀,一輛歡快搖晃的火車這樣嘻嘻哈哈的出發了;當她讀著《小雨滴》,我會聆聽音樂聲中的雨聲,發出天真而熱切的聲音,『媽媽,我聽到小雨滴在跳舞了,你聽到了嗎?』有天晚上,媽媽如往常一樣,給我讀詩,聽著聽著,突然我指著詩歌的題目《夜來了》說自已能按照這個題目創作一首詩。她鼓勵我說出來,我隨即念了出來,『夜來了,星星走到我的床邊,眼睛一眨一眨的,月亮姐姐盯了我一下,我有點害羞,月亮姐姐說,夜深了,該睡了,明天還要上學呢?』媽媽聽後,給了我額前一個深深的吻作為鼓勵……」

盧希安附身輕輕吻了下陸時的臉頰,安撫道:「想媽媽了?」

「還好。記憶中,媽媽讀詩或跳舞時,爸爸則在一旁精心地捕捉鏡頭,而後一起分享相機里所記錄的美好瞬間。可漸漸地,這些都沒有了,有的是無休無止的吵架聲和砸東西的聲響。再後來,家裡很安靜,安靜到可怕,只有狗聲,沒有人語。」

「沒事,都過去了。」

「我早就慢慢接受了發生的一切,我太過渺小,我能做的就是順應自然,積極地適應變化,積極地擁抱變化,保持一點點鋒芒,這點鋒芒能讓我在必要時保護自已和外婆,不被他人欺負,我不能讓外婆跟著我擔心,外婆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盧希安聽著這話,低頭看著眼前這個人,思考了很久,極為認真地說著:「抗爭更需要的是內心豐富的安靜,而不只是表面歇斯底里地吼叫,小時,你做得比我好多了。」

「我可能就是選擇了不太一樣的『躺平』生活方式吧,我倆的名字湊在一起,正好可以形容這種方式。」

「啥?」

「安時處順,它並非要人們消極地逆來順受,而是強調人本身精神的適應性和超越性;提示人們用一種坦然、超拔的心態對待自已的生命和境遇。學者周國平在《人生不較勁》中就曾說過,『人無法支配自已的命運,但可以支配自已對於命運的態度,平靜地承受落在自已頭上必不可免的遭遇』。像莊子作品中的人物一樣,『安時處順,與物為春』,開闢自已生命的蹊徑。」

「講得一套一套的。」盧希安停頓了一下,又開口道:「你見過那舊雙舞鞋嗎?」

「見過一次,那是在爸爸的彌留之際,媽媽從禮盒裡取出了珍藏多年的舊舞鞋,穿著它,為他跳了最後一支舞。爸爸走後,媽媽就點了把火,將舞鞋付之一炬了。」

……

午飯,除了粽子,外婆還準備了魚。盧希安一邊幫陸時摘魚刺,一邊陪外婆聊天。

「小時這孩子,從小不會摘魚刺,在家都是我幫忙摘,原以為在大學裡里肯定沒辦法吃魚了,可是看到你這麼自然地往小時碗裡放魚肉,就明白小時肯定還是吃到魚了。」

外婆這麼一說,陸時頓時覺得尷尬難當,紅著臉說:「外婆哪有你這樣編排自已外孫的。」

盧希安看了下碗裡的魚肉,接話道:「這些事情我在學校里也是這麼幫他弄的。」

……

晚上,兩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夜裡,盧希安夢到了一家三口去海釣,副駕駛座上「睡著」的媽媽,駕駛座上開車的爸爸,后座滿心歡喜的他自已,渾身顫抖,發出微弱的聲音:「媽媽,對不起,對不起……」

「盧希安!盧希安!」

焦急的呼喚聲闖進模糊的意識,盧希安睜開眼睛看見一臉焦急的陸時,開口詢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你剛剛應該是做噩夢了,說夢話時你還提到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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