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舞池裡擠滿了人,他們舞動著白日裡被封塵而生鏽的四肢。吧檯和包廂里是買醉的、尋求刺激的。
大夥都被一個人抓住眼球了。舞池裡有一人化著精緻的微醺妝容,黑色大波浪長發,黑色鏤空蕾絲裝……這些在大眾印象里頗具女性特質的妝造都呈現在一個男性身上,總是不免接收到更多目光。作為一名跨性別者,阿麗既有男性的不羈肆意,又有女性的柔美嬌憐。
盧希安靠坐在卡座上,穿著深色西裝,身姿挺拔,雙手插在褲兜里。同事們在舞池裡胡亂扭動了一會,也回到卡座這邊了。
往卡座走去,同事們與阿麗中間隔了兩三個人,但阿麗一秒就能聞出他們噴的香水,有幾個人用的是香奈兒蔚藍,還有一個噴的是愛馬仕大地,也瞥見了他們手腕上的名表。這群人就是今晚的獵物了。
阿麗有著自已的職業嗅覺,這些年來也接觸了不少所謂的商業精英,總結起來就是:投行愛約炮,券商愛嫖娼,基金喜歡睡前台和銷售,體制內容易和同事鬧婚外戀,外資行和私募基金的同業對外圍女的行情了如指掌。不過,阿麗也明白這些所謂的有錢人才有可能成為其潛在客戶,因為這些人在性方面更願意花錢去體驗不一樣的刺激和新鮮。
阿麗找準時機,拿著一杯雞尾酒湊到了盧希安他們這夥人中,開始展現出卓爾不凡的社交藝術。
盧希安確實覺得阿麗美得很驚艷,至少在今天這個酒吧里是這樣的,可能是好奇吧,也加入聊了起來,見識到了剛硬與柔美可以在同一人身上近乎同一時段內通過眼神和肢體展現出來。
一番交談下來,大夥知道了阿麗是從河南農村過來的,最近半年香港做人妖生意,前幾年在北京那邊。因為沒有錢繼續做手術,阿麗只隆了胸部,但阿麗的生意也還行。
「我從小學起就開始對自已的性別感到困惑,我不理解為什麼自已要剃短髮,不能玩芭比娃娃。」
「做這個也不是很安全的,前一段時間還有一個姐妹被客人殺了,也不知道現在抓沒抓到。」
對於未來的打算,阿麗很無奈,聳了聳肩膀,說道:「不做這個能怎麼辦呢,我打扮成這個樣子,根本沒有正經公司要的,大學畢業又能怎麼樣。以後嗎,呵,沒想過,走一步算一步嘍。」
跨性別者通常是指一個人在心理上無法認同自已與生俱來的生理性別,相信自已應該屬於另一種性別。有勇氣在外形上做出改變的跨性別者,通常生活艱難。因為找工作時的形象與身份證上的性別不符,很多老闆拒絕僱傭這樣的員工。大部分人離開了老家,生活在思想較為開放的城市,以性工作為生,做自媒體也不少。
本來,阿麗今晚的最初目標是盧希安,就算是性交易,如果有選擇權的話,大家都會選擇最好看的吧。
可是交談中,阿麗漸漸發現盧希安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就轉而攻略另一位感覺極有可能上鉤的男土,因為他剛剛主動問了阿麗要不要加個微信,他算不上胖,但也夠健壯的了,手腕上的表也夠貴了。
阿麗翻看了一下他的朋友圈,發現動態全是不同城市的定位,張嘴閉嘴項目基金股票web3,眉頭間有著一念之間便可改變世界的自信,或者是自負。
第二天中午,盧希安在酒店走廊撞見阿麗從一個同事的房裡出來,手裡提著一個禮包,看來阿麗昨晚確實釣到魚了。
電視劇里的金融精英總是隨手送姑娘們一個Lv,但在現實里,更多的都市女性則是與金融男約會後喜提商務艙洗漱大禮包,阿麗也不例外。
盧希安之所以說不一樣,緣由講這裡講清楚了。
中途陸時點好餐了,服務員走過來上菜,服務員離去後,陸時開口道:「看你交代得挺清楚的,好囉,放過你啦。」喝了口紅酒,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猶豫了會,還是繼續說道:「上次也不怪我說貴圈真亂,我也知道不是所有的金融男都這樣,可你剛剛說的那些事吧又好像是在打臉。」
「造作的那一批金融男女則如同偽裝成村民的狼人,總有一天會被驅逐出去。投票的人一部分來自他的前任,還有一部分來自他的同事和上級。」
「知道啦。不說這個了。」陸時說道。×|
第28章 下
關於剛剛盧希安講到的跨性別者,陸時在腦海里浮現了一些記憶碎片。
那時盧希安已經離開三年多了,蘇南是陸時為數不多的朋友,有時會和蘇南分享一些生活中的見聞。
「我剛在地鐵上碰到一些人……唉,不說了。」 陸時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