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那時候是真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見到陳上舟的機會,所以他太需要時間,需要一個人的時間,去靜一靜,去走出來。
又過了很久,陳上舟才像是消化掉這件事一樣,緊皺的眉頭稍微展開些,「研究生呢?考的還是保的?」
「考的。」逢青笑著嘆口氣,「大家都太卷了,保研的同學全是大學四年在圖書館從早泡到晚的,我那會兒好多時間都用在兼職上了,只能考了。」
陳上舟:「做的什麼兼職?」
逢青:「以前你不是說要重實踐嘛,我就去專門找那種門檻低的翻譯活兒豐富經歷去了。」
不過,即便是現在,回憶起備戰考研的那一年,逢青也還是覺得難熬。
畢竟對他來說考研可比高考還要難熬多了,就是那一年,逢青才真真正正意識到,中考高考有陳上舟在的時候,他只需要悶頭學陳上舟讓他學的東西,不用去自己計劃進度不用自己去判斷什麼是重點到底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雖然考研的東西各專業大有不同,就算有陳上舟在,很多資料的判斷也需要他自己親力親為。但他那時也總忍不住想,如果晚上睡覺的時候能抱著陳上舟,每天醒來都完全能夠把疲憊清空活力滿滿地去學,學起來肯定順手得多。
聽到這,陳上舟語氣才稍微松下一點,「那時候開始接這種項目,所以研究生畢業以後,就直接繼續做自由職業了?」
逢青嗯了一聲,慢慢道,「讀研的時候導師介紹了一個項目,就之前李遊說的那個。那時候我是名不見傳的小翻譯,那家公司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我們都沒想到那個項目能拿下,也沒想到會拿到這麼好的成績。總之,托那個項目的福,研究生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可以接很多項目了,掙的比找工作多很多,就這麼幹著了。」
「現在住在哪兒?」陳上舟又問。
逢青先是愣了半秒,很快回過神後脫口而出自己的住址。
隨後,陳上舟點點頭,又繼續「審問」,「什麼時候開始住在這裡的?」
「大四畢業的時候就在這裡住著了,因為一直在不停地兼職接項目,那時候已經有點存款,研究生就沒住宿舍了。」逢青答。
陳上舟:「寒暑假也基本上都在錦江?」
逢青:「嗯。」
「除夕呢,是因為今年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沒去海市不回外公外婆家,還是一直都不怎麼去?」陳上舟道。
逢青拿起手邊自己的杯子,擰開喝下一口水,「來錦江讀大學以後,就沒去了,哪兒都沒去。我媽過年會接外公外婆去海市,他們一家人過年,我去總覺得怪怪的。平時,避開節假日的時候,我會去看看她陪她聊聊天。」
之後,陳上舟又還沒什麼規律的事無巨細地盤問了逢青很多。
譬如問逢青駕照考了沒,考的手動自動,譬如問逢青讀書期間有沒有掛過科,譬如問逢青為什麼要在咖啡廳辦公,譬如問逢青現在每天幾點睡幾點起愛不愛熬夜會不會不吃早餐等等等等,甚至還詳細地問了逢青參加的項目和參加項目的時間。
總之,問的東西要多細有多細要多雜有多雜,問到最後問得逢青腦子暈暈,覺得自己這幾年幹了些什麼事兒都被陳上舟全部問了出來,說出口的話也已經來不及過腦子,自己就把自己休息日睡到下午不吃早餐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看著陳上舟喝了一口桌上估計已經變成溫牛奶的飲品,逢青莫名心虛地咽下口水。
接著,陳上舟又問他明天有沒有工作要忙,他說沒有但要和鄭子桓幾人吃飯。陳上舟嗯一聲,問完這個問題就轉身離開咖啡廳,也是那時候逢青才想起來——
……自己還沒問他來這兒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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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網上預約掛號沒有陳上舟的門診信息。
猜陳上舟多半是休息,逢青就沒再去三院,他在家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半,起床點了個外賣墊肚子後,在家用台式打了一下午遊戲,一直到六點,他才出發前往和鄭子桓黃書南幾人約好的餐廳。
這是他們除夕前的最後一頓集體飯。
逢青打車過去,正好碰上晚高峰。
他在一條不到八百米長的路上堵了四十分鐘,到包間時,除了他,連菜都已經到齊了。
一看見他走進包間,鄭子桓就猛一拍手,直接忘掉剛才大家還在聊著的話題,道,「不是看見他我都忘記這事兒了。」
「什麼事兒?」侯宇打火機點燃一桿煙往嘴裡送。
鄭子桓指著正在往門邊鉤子上掛羽絨服的逢青,「你們絕對猜不到,我靠,陳上舟來錦江了!」
「誰?」黃書南驚訝得夾菜的手都僵在半空中,「陳上舟?」
鄭子桓:「對!陳上舟!」
「什麼時候的事兒?你在哪兒偶遇他了?」黃書南仍然保持著震驚的神色。
逢青這會正好落座,大家給他留的位置正正好就在鄭子桓旁邊,鄭子桓一邊說一邊就拍著逢青肩膀,「豈止是偶遇啊,昨天晚上,陳上舟直接去咖啡店了,去找這小子的。我在前台跟陳上舟撞個正著,我一看見他我就想起來我們聯繫上逢青那事兒沒跟他通氣,我一大花臂面對他我都有點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