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瞬間止住,司遙問:「這是什麼?」
「金創藥。」
雪白的手帕裹著手掌,絲絲涼滑之意漫上掌心,山塵包紮完畢,輕聲說:「你對自己倒下的去手。」
司遙看著雪白的蠶絲手帕滲出淺淺的紅色:「我的血,可以驅蛇蟲鼠蟻,料想對那青藤應該有用。」
「驅蛇蟲鼠蟻?」山塵目光微閃,繼而試探道,「你食用過一寸心?」
「嗯?」司遙不解地看向山塵,「什麼心?」
山塵緊緊盯著司遙,目光深處沉冷,像是大霧中的海面,令人琢磨不清。
司遙心臟微緊,這樣的山塵她從未見過。
山塵回神,別開目光,喉結滾動:「一寸心乃是武林至寶,傳說可活死人肉白骨,屬至陽,可驅蛇蟲鼠蟻,除邪破祟。」
司遙不語,半晌她才道:「你來春山鎮尋寶,尋得便是一寸心?」
「嗯。」山塵應,「可惜一無所獲。」
「我從未聽過什麼一寸心,更未曾見過。」
「我知道。」山塵輕聲說,「走罷。」
方才的插曲,兩人一路皆沉默不語,她看著山塵的背影,恍惚才意識到,她對山塵並不了解,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顧汀汀曾提醒過她:「與人相交要知根知底才是。」
司遙向來豁達:「是君子何須問出處?山塵少俠人品端重,不必世俗相待。」
顧汀汀不再相勸:「我托人查過山塵少俠,只知其乃柳懷宗首席弟子,其餘竟一絲蹤跡都查不到。」
「要知道,這世間只要存在便有痕跡,那山塵……」
顧汀汀話沒說完,便被司遙制住,她無奈道:「交個朋友罷了,合則聚,分則散,緣來緣去,皆有定論,寬心些罷。」
後來不知為何顧汀汀不再提起此事,反而百般說山塵的好。
「想什麼?」山塵的輕聲在旁邊想起。
她抬眼便撞進山塵的眼中:「無事。」
山塵輕嘆:「那一寸心對我至關重要,抱歉,方才嚇著你了。」
司遙搖頭。
一陣夜風吹來,陰冷冷的,將地面的紙張吹得漫天飛舞,司遙伸手抓過一張,仔細一瞧,竟然是黃陵錢。
她拿出夜明珠,這才看清,此處是一條空無一人,廢棄的街道,滿地紛飛的紙錢以及香火霧蒙蒙的灰燼,一片黑色的哀沉之色。
司遙目光掃向旁邊的巷子,裡頭黑漆漆的,穿堂風不斷地從裡面吹來,將倒在街道兩旁的桌椅木具,匾杆招旗吹地嘎吱亂晃。
「哐當——」一聲巨響,在寂靜的街道顯得格外響,司遙低頭一看,她竟然又踢倒了一個陶瓷罐子。
那陶瓷罐子咕嚕嚕地滾進了旁邊的巷子中。嘩啦一聲,撞在牆壁上,破了稀碎。
又是一陣陰冷的穿堂風,司遙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可那股血肉腐爛的氣息無孔不入,她依舊可以聞到濃烈的惡臭。
她將夜明珠放低,這才發現街道上密集地堆滿了血肉瓮陶瓷罐子。
「這罐子在船棺中也有,是有何來歷不成?」山塵問。
司遙將血肉瓮的由來以及製作方法簡單地說了,山塵點頭,瞭然道:「原來如此。」
這次她小心地避開地面上的陶瓷罐子。
此時街道漸漸起了霧,四周呈現一片灰濛,就連夜明珠的光都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此處是郁善城。」山塵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