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在旁邊給他阿娘張目:「阿耶,是你總用老眼光看人——我阿娘現在可是比肩費尚儀的大才女了!」
比肩費尚儀……
聖上:「……」
聖上聽得哈哈大笑,險些握不住筆。
用了幾瞬來平復心情之後, 終於提筆揮毫,寫了「正芳」二字,賜給錢氏。
末了, 又賞賜了她諸多紙墨:「下次再見,若是還有進益, 便點你進宮廷畫院!」
錢氏聽得心神激盪,福身行禮, 震聲稱謝:「是!」
這邊兒了結了錢氏的事兒, 德妃也少了一樁心事,整個人眼見著鬆弛下去了。
桌上擺著一盤紅艷艷的李子, 她一邊兒投餵兒子,一邊同聖上說起了家事:「我盤算著,請譚郎中給小怡找個老師,叫他好好讀書呢……」
又說了預備著請客的事情。
這是在給聖上打預防針——我弟弟要開始努力了!
給以後弟弟被蔭官,開口給討個好點的衙門和起步官階做準備。
聖上聽得很感動——不是裝的感動, 是真的感動。
又一個美貌笨蛋要開始讀書了!
先別說到底能不能成吧, 至少人家有態度呢!
他就說:「你要是需要, 我來幫小怡找老師也成, 多看幾個……」
要是從前, 德妃肯定會喜不自勝地答應的, 但是現在……
德妃搖頭拒絕了。
德妃斜睨著聖上, 蔑視地說:「你哪知道怎麼給笨蛋找老師?你就知道找那些七歲就會作詩的天才,最後把我們小怡打擊得再也不想念書了!」
聖上:「……」
聖上初聽一愣,回過神來一想, 還真是這麼回事!
「天吶,」他由衷地道:「夏侯博士,不得了了,你現在真是能跟費尚儀比肩的大才女了!」
德妃叫他給逗笑了,腮幫子嬌俏地一鼓:「歲歲這麼說也就算了,你也來逗弄我!」
嘴上這麼說,但嘴角已經不受控制地翹起來了。
那雙秋水似的眼睛也緊盯著聖上,好像在講「趕緊再夸幾句」!
結果聖上一點也沒有眼力見兒,居然真的不再誇了!
搞得德妃鬱卒不已。
偏偏話是自己說的,還不好意思再去收回。
德妃心裡邊怏怏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忽然間想起另一件事兒來了:「今早晨我阿娘給歲歲封了個好大的紅包,降福節嘛,我盤算著,還是得尋個別的法子貼補回去才成……」
她在做寵妃的道路上,實在很有天分。
在錢這件事兒上,德妃從來不會打腫臉充胖子,但是與此同時,也很有界限。
聖上寵愛她,允許她花用自己私庫里的錢,德妃就大大方方地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錦衣玉食,從不虧待自己。
但是她不會挪動聖上私庫里的東西去補貼娘家。
要是有需要,那就張口去求,聖上基本上也都會應承。
現在再說起這事兒,德妃也很坦誠:「我阿娘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夭夭跟小怡年紀小,又都還沒有定性,雖說逢年過節的賞賜也不少,但終究不夠穩當。」
她有點發愁:「我盤算著,還是得尋個細水長流的進項……」
聖上壓根兒就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當下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他叫宋大監:「宋祥!」
宋大監在門外應了一聲:「是。」
聖上就說:「你去開張條子,叫少府軍器監蓋個章,讓他們給找個海商……」
說到這兒,他停了一下,反應過來:「你先前說要請譚郎中來吃飯是不是?」
德妃很崇拜地看著他,小兔子似的,用力點點頭:「嗯!」
聖上便吩咐宋大監說:「那就不要便宜少府軍器監的人了,去把條子開了,帶到這兒來。」
而後又跟德妃解釋:「譚郎中家裡邊娶的夫婿,便是豪商之子,你把這張條子給她,叫她轉交給岳家,他們自然就會每年往夏侯家送一份分紅了。」
匠作都水監和少府軍器監,乃至於工部每年都會排出人手在帝國勢力範圍之內進行考察,為了保護考察成果和隨行被運送回來的眾多物產,兵部也要派遣海軍隨行護航。
而除了官方人員之外,又會對外開放一定限額的民間商隊隨行名單。
相當於掛靠官方,往來行船,都有安全保障。
海外行商利潤巨大,一船貨拉回來,多的甚至能翻十倍!
一夜暴富,絕非罕見之事。
因這緣故,一張隨行條子,在外邊被喊出了天價,但是也多得是人求不到!
德妃聽得新奇不已,又問他:「一年大概能有多少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