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人疑心是吃壞了東西,趕緊叫人去傳太醫,這麼短的功夫,田小娘子已經燒起來了。」
「太醫院那邊派了人去看,唯恐是會傳染的疫病,就稟了上去。皇后娘娘知道今天田小娘子見過陛下和兩位皇嗣,叫奴婢來問問您的意思……」
德妃起初還事不關己地躺著,聽到最後,不由得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什麼,可能是疫病?!」
她一下子就慌了!
她今天沒見過那個阿好,可是陛下和歲歲見過啊!
聖上安撫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叫她暫且在這兒歇著,自己去偏殿尋好大兒去了。
……
阮仁燧就這麼被從被窩裡提溜出來了。
聖上開門見山地問他:「今年,宮裡邊發生了瘟疫?」
阮仁燧:「……」
「啊?」
阮仁燧很茫然:「我不知道啊!」
聖上:「……」
聖上說:「你不是重生的嗎,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會不知道?」
阮仁燧:「……」
阮仁燧茫然又無助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憤怒不已:「誰家好人能記住三歲時候發生的事兒啊——你記得嗎?」
誰知道聖上真的點了點頭,還用一種很驚訝的眼神看著他:「我記得啊,你都不記得了?」
阮仁燧:「……」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暖和壞了吧?!
阮仁燧很無助:「雖然我真的很想幫忙,但我真的不記得三歲時候的任何事了……」
他最早的記憶,大概都是七八歲的時候了……
這麼一想,更絕望了!
阮仁燧還在黯然神傷,忽的瞥見他阿耶嘴角似乎翹起來了那麼一點……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
阮仁燧怒道:「阿耶,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
怒完之後又有些擔憂:「我們之前有探討過這個問題,阿好或許就是這個時候……」
他仰起頭來看著他阿耶,依依地問:「阿耶,你能不能幫幫她啊?」
聖上聳了聳肩膀,愛莫能助:「皇后已經在那裡了,她要是都沒辦法,那我能有什麼辦法?天數罷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功夫,外頭宋大監畢恭畢敬地請了一位中朝學士過來。
記憶里,這一世阮仁燧還是頭一次接觸中朝的人。
他仰著頭,很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穿著寬大的紫色衣袍、頭戴冠帽的人。
是位女學士。
阮仁燧聽見了她的聲音,很柔和:「陛下寬心,皇長子安然無恙。」
聖上微微頷首:「有勞三十娘子。」
那學士向他欠了欠身,飄然離去。
阮仁燧看著那抹濃紫消失在視線中,覺得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最後還是給領到了他阿娘面前去。
德妃叫「疫病」兩個字給嚇著了,雖然知道紫衣學士來給看過,也說了孩子無恙,但還是放心不下。
她把兒子抱在懷裡,隔一會兒就摸摸他的頭,還憂心忡忡地問他:「歲歲,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阮仁燧乖乖地搖頭,緊緊地摟著她:「阿娘,我很好,你別擔心。」
德妃又叫人去把為端午節預備的艾草拿出來:「挨著分發下去,咱們宮裡的都點上,一個也別落下。」
易女官應聲而去。
房間裡很快瀰漫起了艾草的氣味,阮仁燧聞得熏熏欲睡,腦袋點一下,再點一下,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搭在了他阿娘的肩頭。
德妃輕輕地把他放下,還是有點不放心,又摸了摸他的頭,確定不熱,這才鬆一口氣。
……
大抵是因為有心事,亦或者是因為房間裡艾草的味道太嗆了。
這一覺阮仁燧睡得並不安寧。
半睡半醒之際,忽的聽見他阿娘跟他阿耶在說話,聲音壓得很低:「你躺一會兒吧?也熬了一宿了。」
他阿耶同樣很輕地說:「不必,馬上就是上朝的時辰了。」
他阿娘就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你好歹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