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誓旦旦地說:「袁太太親口說的,連一班都只有兩個人拿了滿分!」
孟大娘子遂道:「你覺得侯永年的滿分,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
嚴繼祖只覺得終於舒服了。
他特別肯定地說:「沒錯兒,他肯定是作弊了!」
孟大娘子順著他的話,繼續問了句:「那他是怎麼作弊的呢?」
嚴繼祖一下子就噎住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但他肯定是抄的!」
孟大娘子遂道:「也就是說,你拿不出任何證據來,是嗎?」
嚴繼祖欲言又止,漲紅了臉:「我……」
孟大娘子又問他:「你覺得侯永年作弊,那麼,你有沒有試著跟任課的老師溝通過呢?」
嚴繼祖更生氣了:「袁太太被他給騙了,還帶著他去了辦公室——」
孟大娘子瞭然地笑了笑,沉吟幾瞬之後,翻開了案上被尋來的涉事學生們的檔案,從中抽出了嚴繼祖的那一份。
她將其打開,提起了筆,同時抬起眉毛,神情嚴肅地看著對方:「嚴繼祖,今天的事情,你將被記大過,如果再有下一次,你會被龍川書院開除。」
孟大娘子說:「待會兒你的家長來了,開完會之後,我會讓他帶你回家反省三天。」
「同時,我希望你將『渣滓』這兩個字,抄上五百遍,讓自己永遠記得今天的教訓!」
嚴繼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覺得很荒唐:「……憑什麼?!」
孟大娘子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除此之外,現在,你要跟曹奇武和侯永年道歉,你不該欺負自己的同學,更不該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指責自己的同學作弊!」
嚴繼祖堅決不肯:「我不要!」
阮仁燧眉毛皺起,抬手一指他:「道歉!」
嚴繼祖恨恨地瞪著他:「憑什麼?我沒有錯!」
嚴老太太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嚴繼祖見到她,終於有了依靠,紅眼圈兒裡邊驟然掉出來幾滴淚:「祖母!」
含含糊糊、曖昧不明地把事情說了。
嚴老太太聽得惱怒不已,狠狠剜了孟大娘子一眼,又鐵青著臉,伸手去擰阮仁燧耳朵:「就是你這小子不學好,還反過來欺負我們繼祖?!」
嚴繼祖拉著祖母的手,紅著眼睛,洋洋得意地斜睨著他。
阮仁燧勃然大怒,往後一縮躲開了她的手,緊接著從書案上抄起鎮紙,「啪」一下拍在了嚴繼祖鼻子上!
「你打我?!」
他驚怒不已,斜睨著嚴老太太:「我爹都不打我,你算老幾,敢打我?!」
一聲悶響,嚴繼祖的鼻子當時就飆出血來了!
嚴老太太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是要吃人!
她實際上也真的往前撲了,只是被匆忙趕來的曹太太鉗住,死死給拽住了。
要論年紀,曹太太比嚴老太太年輕。
要說體格,也明顯比後者健壯。
孟大娘子寒著臉叫書院的侍從進來:「再有人動手,統統給扭送到京兆府去!」
這之後,才有了聖上跟德妃進門時發生的那一幕。
……
阮、曹、嚴三家齊聚,原本該有一場大吵的。
嚴老太太跟她的寶貝孫兒明顯不是省油的燈。
曹太太知道兒子被人打得滿地拉屎,也狠憋了一口氣。
可是她們倆的惱怒加起來,都比不過德妃。
因為在生活中,她們雖然都有表達怒火的機會,但多數情況之下,也要思量著如何收斂怒火。
但是德妃不需要。
至少在龍川書院不需要。
她進門看見兒子頭髮亂糟糟的,衣襟上還沾著血,頭腦都空白了一瞬間。
再聽見嚴老太太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詞,德妃霎時間火冒三丈。
她沒有理會室內任何人,先蹲下來拉著兒子到近前來,上下打量了一圈兒,擔憂道:「歲歲,你沒事兒吧?」
阮仁燧搖搖頭,輕聲說:「阿娘,你別怕,我好著呢!」
德妃很憐愛地摸了摸他的小臉蛋兒:「我看你衣襟上有血……」
阮仁燧理直氣壯地說:「不是我的血,是胖頭魚的,那老太婆要擰我耳朵,我夠不著她,就用鎮紙把胖頭魚的鼻子打破了!」
德妃摟住兒子,輕輕撫了撫他的背,而後站起身來。
她牽著兒子的手,環視周遭,冷若冰霜,問:「誰要擰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