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轆轆向前,元明珠臉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來。
「連姑,」她問與自己同行的女人:「今天我們遇上的人,會妨礙到元家與廣德侯府的婚約嗎?」
元明珠有點擔心旁生枝節。
連姑聽得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他們恰恰可以幫助我們解除跟廣德侯府的婚約呢!」
元明珠初聽微怔,很快反應過來:「元寶珠跟侯永年,是故意要壓毛七一頭的,其中必然存在一些齟齬……」
她若有所思:「或許,我們可以借力打力。」
……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太雜,也太過於離奇了。
一直到坐到馬背上,叫坐騎馱著,木楞楞地開始往回走,毛七郎都沒能真正地回過神來。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殺出來一個人跟他作對。
又不知道為什麼,還有旁的人在跟那人作對。
可不管這些人之間都有著多麼錯綜複雜的關係,都不會影響到他最後的結果——白白的將一對兒祖母留給他的滿綠鐲子丟了,最後卻連個響兒都沒聽見!
怎麼能叫他不倍感憋屈呢!
臨近中秋,街面上的行人顯而易見地多了。
不知道哪家酒樓的夥計們運載著一車螃蟹途經,留下一縷淡淡的腥氣。
毛七郎聞著那氣味,不知為什麼,忽然間一陣頭暈目眩。
只是都沒等他眩完呢,前頭忽的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同行的侍從瞧見,心下一凜,趕忙叫他:「七郎,七郎?!」
毛七郎打個激靈,茫然地向他看去。
侍從趕緊給他示意來人:「二總管來了!」
……
廣德侯府。
毛七郎被督促著回去之後,就見廳裡邊能到的人幾乎都到了。
廣德侯身上還帶著一點酒意,這會兒卻生生地叫慍怒給壓下去了。
他今晚上原本還在跟同僚一起吃酒,喝到一半,家裡來人,說是侯夫人忽發急病,請他趕緊回去。
廣德侯嚇了一跳,匆忙回來,才從妻兒口中得知小兒子幹的好事!
他雷霆大怒:「你這孽畜,都幹了些什麼?!」
毛七郎尚且不明所以,那邊廣德侯一揮手,厲聲道:「把那幾個畜生一起提了來,免得他貴人多忘事,想不清楚!」
底下侍從們帶了被押解來的京兆府差役和作為同夥的賊人、中人,毛七郎看了一眼,霎時間臉色大變!
「阿耶,我,我——」
他意欲辯解,只是「我」了幾句,也沒說出什麼來。
到最後只得跪地,強行辯解道:「阿耶,我是想弄張梅花卡,可最後不還是沒弄到嗎……」
毛七郎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收尾收的很乾淨啊,且又沒有搶到!
「不知死活的東西!」
廣德侯看他自己認了,顯然並非是被冤枉,當下懶得再與這孽畜分說,寒下臉來,厲聲吩咐:「把他給我押下去,打!」
毛七郎駭得面無人色,慌忙求饒。
廣德侯哪裡肯理?
得虧這事兒是皇長子自己處置的,只索要了三萬兩了事,要是鬧到宮裡邊去,誰知道會如何收尾?!
當下斷然道:「堵上他的嘴,拉出去打,打完了關到祠堂里去,別再叫我瞧見他!」
侍從領命而去,二話不說,先把毛七郎的嘴堵住了。
才剛要拉出去打,外頭侍從來報:「侯爺,永成侯府的人來了……」
不只是廣德侯,廣德侯夫人乃至於世子夫婦俱是臉色頓變。
毛七郎與永成侯府的元家娘子訂了親,永成侯府的人趕在這個時間上門……
實在是很耐人尋味。
廣德侯臉色幾變,心裡邊已經有了幾分猜測,知道來的必然不會是永成侯,當下黯然地叫兒媳婦:「陳氏,你來待客吧。」
世子夫人心如明鏡,輕聲道:「要是永成侯府是為今天這事兒來的……」
廣德侯神情中帶著點戚然,無力地道:「沒什麼好說的,是咱們理虧。」
一來一往,語焉不詳,但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
連姑帶了好些東都時興的特產登門,見了世子夫人,神情周到,語氣熱絡,把廣德侯府的人都問候了一遍,一個都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