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人叫他問得一愣:「這……」
曹奇武急了,催促他道:「到底在哪兒呀?!」
小時女官搖頭失笑:「他們村都已經把能打的打上來,分給各家各戶了,你們就算是去了,也找不到什麼啦。」
她從袖子裡取出來一塊碎銀子,捻在指間,在賣魚人面前一晃:「你們村附近,還有快要幹了的水壩嗎?」
……
大公主跟自己的幾個小夥伴,還在一門心思地搜索麥客的相關資訊。
很快她就發現,在不動用關係的前提下去調查一個群體,亦或者說一種社會現象,這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這都是八月了呀!
早就過了收麥子的時節了。
幾個小夥伴們聚在一起,討論該怎麼尋找線索。
汪明娘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們家在城外有幾十畝地,是我阿娘的陪嫁,有專人在打理!」
她說:「我問過我阿娘了,每年收麥子的時候,那邊兒都會招攬麥客,或許我們可以到管著種地的莊頭那兒去問問……」
龐君儀舉手附和:「我家也有,也可以去問問!」
宋琢玉則說:「我乾娘在神都城裡跑得很熟,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一些。」
「麥客們根據籍貫和來歷,分成了不同的群體,也會有主事,亦或者說跟田主談條件的頭兒,以及替他們招攬生意的中人,也可以去找他們談一談……」
大公主倒是想到了另一條途徑:「你們說,歷年割麥時節的報紙,亦或者說書籍,是不是會有講述麥客的內容呢?」
「這可不算是抄,」她用了一個從德娘娘那兒聽來的,十分高大上的專業名詞:「這叫參考文獻!」
宋琢玉眼底極快地閃過了一抹訝異。
人的談吐亦或者視角,有時候是不受控制,就會去出賣這個人的出身的……
她心有所悟,只是沒有點破,主動提議:「既然這樣,那今天我們就分頭行動,晚上的時候在書院門口集合,一起整理得到的信息,怎麼樣?」
大公主、龐君儀、汪明娘齊齊地應了聲:「好!」
……
阮仁燧跟曹奇武將研究報告忘得一乾二淨,叫小時女官領著他們倆出了城,各自出了五兩銀子,大手筆包下了一片將干未乾的河壩。
我們的口號是——摸魚,摸魚,摸魚!
兩個小孩兒動作麻利地捲起了褲腿兒。
曹奇武還想把鞋脫掉來著,只是被阮仁燧給攔住了。
他畢竟是個成年人嘛,更有經驗一些:「別脫鞋,誰知道泥裡邊都有些什麼東西?」
萬一有塊碎瓷片呢!
曹奇武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便聽從了他的意思。
秋後天高氣爽,近來又沒下雨,村子裡的人都來取水澆灌菜地,一來二去的,不算小的水壩也逐漸見幹了。
說是幹了,可實際上還是一腳踏進去就下陷的軟泥更多。
小時女官叫人去取了些平整的木板鋪在泥面上,自己上去踩了踩,確定受力面積夠大,不會下陷,才讓兩個孩子上去。
村子裡的人沒見過這種熱鬧,蹲在不遠處的岸邊,亦或者坐在地上,抽著旱菸,看西洋景兒。
「怎麼還在河裡鋪木板?好東西都給糟踐了,這東西哪能泡水啊!」
「有錢人家的傻少爺唄……」
阮仁燧跟曹奇武一個提著水桶,一個拎著抄網,臉上帶著如出一轍的興奮。
知道的是要下河摸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是加勒比海盜,正在乘風破浪呢!
河渠里一股水腥味,他們倆卻都快活得聞不到了。
或大或小的魚被困在淺灘上,同時滿足了捉拿難度極低和到手成就感超高的兩大要求。
白鰱魚、花鰱魚,草鯉,甚至於還有黑魚……
曹奇武瞧著心裡毛毛的:「它身上的花紋長得跟蛇一樣,真嚇人!」
「是挺丑的。」阮仁燧倒是不怕,但是也不打算捉。
他阿娘怕蛇嘛!
倆人聚在一起摸了會兒魚,又開始摸河蜆。
介乎於黃與黑之間的貝類,有大的,也有小的……
掀開岸邊的石頭之後,還有小螃蟹張牙舞爪地跑出來。
阮仁燧甚至於在河裡邊撿到了一個鴨蛋!
曹奇武羨慕得不得了:「歲歲,你運氣真好……」
就此放棄摸河蜆,開始一心一意地找鴨蛋。
小時女官叫人在河邊鋪了張蓆子,笑吟吟地坐在那兒,瞧著兩個孩子玩鬧。
你往我臉上抹一把泥,我哈哈笑著,用黑乎乎的泥手拍他的屁股……
秋後的日光如此明亮,那風也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