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二人到的時候, 兩個混子都在外邊罰站, 大概是已經被訓了, 瞧著都蔫眉耷眼的。
曹太太因離得近, 所以來得也早, 已經被徐太太教訓了一會兒了。
「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
徐太太的臉色很嚴肅:「爬牆上屋,摔著磕著怎麼辦?屋檐下的冰錐什麼樣子,您也知道, 傷了人也不奇怪!」
「這事兒孟副院長說了,記大過一次。」
她鄭重其事地說:「叫他們倆回去寫檢討書,在全院同學的面前讀,再有下次,直接退學處理!」
曹太太聽得又羞又臊,其中還摻雜了父母對於孩子未來前程的擔憂和不安。
龍川書院其實已經是神都城裡最好的書院之一了,尤其不久之前,院長孟大書袋又蒙召進了國子學,一時更是炙手可熱。
要是被龍川書院給開除了,就很難再找到相同檔次的書院接收了……
曹太太知道事情的嚴肅性,當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又連忙跟徐太太道歉:「都是我們夫妻倆管教得少了,我回去就揍他!」
徐太太腦海中倏然間閃現過從前的一個畫面來。
曹奇武在前邊兒跑,曹太太的半邊兒頭髮還是焦的,緊隨其後,一個飛踹把曹奇武踹出去老遠……
她默默地將那個畫面揮散。
又加了一句:「有些孩子天生淘氣,不打不能管教,只是也得有個度,別把他打壞了,更當心不要在人前打他,以免傷害到孩子的自尊心……」
這話才剛說完,曹太太甚至於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外邊倏然間傳來了一道小孩兒的慘叫聲。
「……阿娘,不,不要啊!」
阮仁燧起初還跟曹奇武站在一起呢,還是後者聽見動靜,跟他說:「歲歲,你阿娘來——」
他眼看著面前人邁著凌厲的步子,幾步到了近前來,手裡邊還拎著雞毛撣子,腦海里的防挨打雷達已經在瘋狂報警了。
曹奇武趕緊說:「歲歲,快跑啊!」
阮仁燧初聽吃了一驚,再回頭瞧見他阿娘的臉色,當時就一縮脖子,扭頭就跑!
貴妃殺氣騰騰地叫他:「混帳東西,你給我站住!」
阮仁燧哪敢站住?
看這架勢,他阿娘真想打扁他!
他一邊跑,一邊說:「阿娘我錯了……」
只是貴妃畢竟是個大人,步子到底比一個孩子快,幾步追過去,一把薅住了他的後脖領子!
下一瞬,手裡邊的雞毛撣子就打過去了!
「在書院裡不學好,爬牆上屋?該打!」
「屋檐是斜的,那地方能站住人嗎?掉下來摔死了怎麼辦?該打!」
最後又說:「那東西的尖兒尖得跟錐子似的,真扎到人怎麼辦?沒輕沒重!」
阮仁燧給打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曹奇武在旁邊看得心有戚戚,物傷其類。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叫了聲:「侯姨母,歲歲已經知錯了,你就不要再打他了……」
貴妃一手拎著雞毛撣子,一手拽著兒子的後脖領子,因方才的動作,胸膛起伏著,氣息都有點急了。
她扭頭瞧了曹奇武一眼:「等著吧曹奇武,你回家也得挨一頓這樣的打!」
曹奇武心口中了一刀:「……」
曹奇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侯姨母,你說話好讓人傷心啊……」
徐太太跟曹太太一起從辦公室里出來,叫貴妃:「侯太太,你消消氣,進來說話吧。」
貴妃應了一聲:「好,這就來。」
自己整了整穿戴,趕緊進去了。
徐太太又扭頭目光詢問地去看聖上。
聖上搖搖頭:「你們說吧,我在外邊兒等著。」
貴妃進了屋,外頭院子裡就剩下聖上跟兩個小孩兒了。
曹奇武看得有點惻然:「……歲歲,你還好吧?」
阮仁燧扁扁地問他:「你覺得呢?」
兩個混子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俱都傷心黯然起來。
辦公室外邊有一排木質的坐凳欄杆,聖上坐在上頭,朝他們招了招手:「過來。」
曹奇武有點遲疑,因對聖上不甚熟悉,不由得下意識扭頭去瞧自己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