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擇看了眼官吏打開的匣子,皺眉:「怎麼這麼少?當年蔣後手裡的銅匭密告一日就有這麼多,難道在世人眼裡,我不如蔣後的那些酷吏嗎?」
張擇的聲音不大,說話時還帶著笑意,但就是這笑讓人遍體生寒。
送來密告的官吏戰戰兢兢。
「中丞這段日子沒在京城。」他機靈地說,「大家只想等你回來。」
這樣嗎?張擇似笑非笑,眼神陰沉,一語不發,廳內氣氛凝滯。
「中丞。」另一個官員想到什麼,忙從袖子裡拿出一封密信,「餘慶堂投來的密告,必然是大案。」
餘慶堂是京城一家典當行,最初的東家是范陽盧氏,國朝更迭,盛衰起伏,主人也幾經易手,到了大周已經成了一間很普通的門店,東家也不是名門士族,而是一位叫蔡松年的商賈。
原本也不起眼,不過隨著新帝登基,監事院重啟密告銅匭,餘慶堂在張擇這裡有了名號。
它時常投來密告,告的還都是權貴望族,且不是那種聽說說過什麼話之類風聞告事,而是有詳細記錄,什麼人什麼時候在哪裡說了什麼,身邊有什麼人在,甚至吃了什么喝了什麼茶都有,更嚴謹的還有此人往來帳目,隱秘田產。
比監事院密探探報的還要詳細。
按照這樣的舉告,一抓一個準,一抓一串,省時省力。
這可不是一個典當行能做的,但張擇查了一番,也沒查出背後藏著什麼人,蔡松年也再三表明自己想為張中丞耳鼻眼,搏一個百年基業不可取代。
是,沒錯,新帝新朝堂,新機會,餘慶堂這麼做,張擇也能理解。
既然想要當他的走狗,他張擇就用唄。
等將來餘慶堂無人可告的時候,他就把它處置掉。
張擇伸手接過密信打開,挑眉呵一聲:「這可是一條大魚!」
侍從便探頭來看,也神情驚訝。
「姜大同姜少監!」他說。
姜大同雖然只是個從四品的殿中少監,但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不一般,當年皇帝還是長陽王的時候,姜大同就與之結交,且多有扶持相助。
長陽王多次在姜家借宿避禍,長陽王登基為帝後,有次宴席上姜大同喝醉了,皇帝還讓他睡在自己的榻上,有御史指責姜大同失儀冒犯,皇帝維護說當年他睡姜大同的床沒人指責,那此時此刻也沒人可以指責姜大同。
扶持長陽王登基的宰相朱興建,見了姜大同也要客氣幾分,免得姜大同在皇帝跟前吹了枕頭風。
密信上說,這位能對皇帝吹枕頭風的姜大同的妻子,出身京兆杜氏,有著家傳的養花技藝,當年蔣後舉辦過一次冬宴,宴席上百花齊放,令人嘆為觀止,認為蔣後天生異象,於是蔣後更加獨攬大權。
其實這百花就是杜氏私下贈送的手藝。
密信說蔣後問杜氏要什麼賞賜,杜氏便給家中女兒求一門好姻緣,希望能嫁給僅次於太子的三皇子,廣平王。
但沒想到廣平王不久後因為密謀逼宮敗落,倉皇逃離,死在半路上,連王爺的封號也被剝奪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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