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濃烈的酒氣經久不散,井見不善飲酒,掩著鼻子往後退了退,站在了樹冠下,輕微的悉索聲飄入她的耳中。
井見抬眼去看忽然叫出了聲,「祈姐姐——」
祈樂知下意識地拔劍,卻只見到幾隻通體漆黑的飛蟲,掠出蒼綠樹葉中,往一灘灘酒水振翅飛過去,貪婪地吸/吮起來。
「果然有問題!」江元風準備上前抓住那蠱蟲。
手還沒觸碰,那蠱蟲竟然都暴斃而亡!
秦陌神色一變,推刀出鞘,縱身向荒宅後面的茂林中追過去,那裡有人在逃!
祈樂知也想拔劍跟上去,眼角餘光瞥到人影,又退了回來,冷眼地直視著來人。
「祈姑娘,你真聰明啊。」柳扶風輕柔笑道。
祈樂知冷聲道:「比起你這黃雀連環計,我實在算不了什麼,柳扶風,你都謀劃了那麼多,為何要在公堂上幫我!」
柳扶風往荒宅後看了眼,輕輕地笑道:「因為,祈姑娘你也幫過我,我,不想你死。」
祈樂知握劍的手輕輕地顫著,「你知不知道苗瑤差點就死了,你要報仇,為什麼要帶上無辜的人!」
「無辜?我家人也是無辜的啊,誰來替我,替我的家人要個公道?祈姑娘,你是個好人心有正義,但,你來的太晚了。」柳扶風眼裡含淚,似乎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盡。
祈樂知慢慢地垂下劍,她頭回這樣不知所措。
「帶我去縣衙吧,救出你的朋友。」
第86章
蚍蜉也能撼樹
去往縣衙的路策馬不過半時辰,轉眼間便已經到了。
祈樂知縱身躍下馬,抬眼去看坐在馬駒上的柳扶風,「你若是能告訴我那個蠱師的下落,或可以活下來。」
柳扶風扶著馬鞍也下了馬,她往縣衙遙望了一眼笑道:「這一路,你已經問過幾回了,我的答案也是一樣,祈教諭,裡面升堂了呢,走吧,你馬上就能救出你的朋友了。」
祈樂知心裡沉甸甸的,不禁往後看了眼,也不知道秦陌有沒有把那個蠱師追回來。
被江元風敲堂鼓驚醒的萬恆,氣急敗壞地帶著文書自內堂出來,瞧著堂下好整以暇的江元風,抓起驚堂木就是狠狠敲下去,兩側匆忙集結起來的堂役,也紛紛舉起水火棍,敲個不停。
「江元風你混帳!現在都快要酉時!你敲鼓所為何事?要是說不明白,本官便要判你一個擾亂公堂的罪名!」萬恆陰惻惻怒道,手裡的驚堂木又往桌案上狠狠砸下去。
江元風往後退了退笑道:「萬大人,你也不怕手疼啊,我肯定是有事啊,不然我閒著好玩敲堂鼓啊?」
萬恆沉聲道:「那你說說,你有何冤情!」
江元風舉起手笑道:「我沒冤。」
萬恆怒道:「你敢耍本官?」
「他沒有,是苗瑤有。」祈樂知走了進來。
萬恆想到上回祈樂知拔劍及時救下他一條命,臉色緩了緩道:「祈教諭,苗瑤都已經認罪了,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祈樂知讓出後面的柳扶風,「自然是找到了真相,想要還苗瑤一個公道,大人,重新審案吧。」
萬恆覷著眼冷笑道:「這不是金宅的柳姨娘嗎?祈教諭,你上回找來了金家大公子,口口聲聲說有了真相;這回又找來柳姨娘,還說給我一個真相,祈樂知,你在耍本官嗎!」
「祈姑娘沒有耍你,是我在耍你。」柳扶風不卑不亢道。
萬恆冷聲道:「柳扶風你何意啊?」
柳扶風無視祈樂知的眼神示意,往前走了走,視線落在公堂上懸掛的明鏡高懸牌匾上,眼神帶著嘲弄譏笑道:「你也配坐在這方牌匾下?仗著天高皇帝遠,家族勢力根深蒂固,愚不可及如你,也能高坐堂上,審問眾生!」
萬恆被罵的一時沒回過神,他手裡的驚堂木還沒落下,堂下的柳扶風又開口了。
「似你這般愚鈍如豬的惡毒畜生,自然是識不破我的計策,若非祈姑娘周旋其中,非要真相,你也能審問我?」柳扶風語氣輕柔但每一句都擲地有聲砸向萬恆。
萬恆氣得手哆嗦,從來還沒人敢這樣辱罵他,他手裡的驚堂木狠狠落下,「你放肆!左右還不將惡婦給我拿下!」
兩側的快手急忙用水火棍夾住柳扶風,將她死死地壓在地面,迫使她只能仰視走下來的萬恆。
萬恆冷笑著拂袖道:「給我掌嘴!」
「萬大人——」
「祈教諭她是真兇,還當堂辱罵本官,本官審問不得嗎?還是你想替她開脫不成!」
萬恆兇狠地看向想要開口的祈樂知。
快手蹲下來照著柳扶風就是狠狠一掌扇過去。
祈樂知死死地攥著手。
眼見那快手還想扇巴掌,她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推開還想掌嘴的快手,站在了柳扶風的跟前,「萬大人,她是受人蠱惑,殺人者是一位善用蠱的蠱師,沒有審問前,不可動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