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芫覺得他有些煩。
心裡升起燥意,很想甩手走人。
她覺察到自己可能是要發病了。
她按照盛懷教的方法呼吸了幾口氣才慢慢說:「英雄不問出處,畫作也一樣。」
秦忱站在兩幅畫前,左看右看後搖搖頭,「我還是覺得我手裡這幅是真的,哥哥你覺得呢?」
秦非皺了皺眉頭,「這裡這麼多專家,還是讓大家看看吧。」
「對呀。」秦忱一拍手,「爺爺,你請的專家終於有用場了。」
她完全不擔心自己買的這幅畫是假的,她又不是文物小白,讀了好幾年書,又跟著鳳柩好幾年,她已經練就了一身本領,還不至於認錯一幅畫。
秦老爺子沒有立刻答應她,只是看向姜芫。
「丫頭,你要比嗎?如果現在主動承認,我不會讓任何人找你的麻煩。」
姜芫沒想到老爺子為人這麼親和,就笑著說:「謝謝您,但我堅持要鑑定。」
「好,有骨氣,我沒看錯你。」說完,就看向周老爺子,「周老頭兒,用到你的時候到了,睜大你的鈦合金狗眼看看,哪幅畫是真的。」
周老爺子早就躍躍欲試了,他也喜歡觀山先生的畫,周觀塵這鱉孫都沒買給他,卻給了秦家那老東西。
生氣!
他走到兩幅畫前,認真地觀察著圖像細節、檢查畫布和顏料、印章,大概幾分鐘後,他沖秦忱那幅點點頭。
「何以見得?」秦老爺子問。
周老爺子指著那些印章,「這麼多名家印證,還需要看嗎?」
秦老爺子大笑,「你這水平不行呀,只看章不看畫,菜。」
周老爺子冷笑,「你行你上。」
「我上你們這些人就喝西北風了,再來一個!」
這位拿著顯微鏡看了半天,也得出跟周老爺子一樣的結果。
後面幾個連紅外光譜儀都上了,但無一例外的,都是覺得秦忱是真的。
現場嘲諷的聲音越來越大。
秦忱不滿地瞪了眾人一眼,然後問姜芫:「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騙了,現在總算知道真相了吧?」
姜芫搖搖頭,「不,是你被騙了。」
秦非這個寵妹狂魔反應比秦忱都大,「姜芫,認錯很難嗎?為什麼非要搞得大家都下不來台?你連國博的臉面都不要了?」
姜芫嘆了口氣。
她覺得可惜。
以前,她真的很敬重秦非,覺得他像個可靠的哥哥,讓人親近。
現在,他依然是個可靠的兄長,只是他為了自己的妹妹對她重拳出擊。
至於他說那些下不來台和面子,她認了才是丟國博的臉。
這些人,真的太煩了。
她的臉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失去冷靜,「這幅畫真是臨摹的,你們怎麼不信呢?」
「我信!」一直沉默的周觀塵站出來,走到姜芫身邊。
她不由一愣,怎麼都沒想到支持她的人是周觀塵。
她看向他,「你為什麼相信我?」
「我看著你修復的,當然相信你。」
姜芫很感動,有人站在自己身邊支持的感覺讓那股燥意很快就平靜下來,她沖他說了聲謝謝。
兩個人其實就是很簡單的互動,可落在有心人眼裡,那就是眉來眼去。
杜落梅恨死了女兒的遲鈍,她厲聲道:「來人,把她和她的畫都扔出去。」
周觀塵正要上前保護她,卻聽到秦老爺子說:「我看誰敢!」
說完,他笑著看向姜芫,「丫頭,你讓我們信你,你有什麼證據?」
姜芫指向秦忱的那幅畫,「背面,右下角用紫光燈照,有我的名字。」
她說完立刻有人照做,片刻之後,果然出現一個芫字。
這讓人想到哈克羊皮卷的那一幕,何其的相似。
「這怎麼可能?長野收藏的古畫怎麼有你的字?這一定是個巧合。」
姜芫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你們如果不被那些印章迷惑好好去看那幅畫,一定會覺得筆觸生澀幼稚,因為那是我16歲那年臨摹的。」
此話一出,全場安靜!
16歲?她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可結合她做的那些事,連國家級修復專家、國際古文字證書都有的人,好像做到這些也不足為奇。
幾個鑑定師又重新把視線落回到畫上,頓時慚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