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芫搖頭,「我們現在都是用的清代古銅張和現代技術融合的手法,是沒什麼錯誤,可你別忘了,你拆掉後沒有完全把剛才趙老師的修復痕跡拆掉,外面是看不出什麼,可銘文縫隙里會有環氧樹脂殘留,還能完美嗎?」
眾人恍然大悟,不由看向X射線圖譜,果然那裡爆出異常峰值。
秦忱還是嘴硬,「剖光打磨不就行了?」
這下,沒等姜芫說話,就有人說:「小秦,那可是文物寶貝,你以為你家裡的桌椅板凳呀,這樣會破壞精度和紋飾。」
「對呀,以後檢驗文物修復是要用文物CT機的,又不是用眼睛。」
秦忱這才想起來,她本來就不是專門學習青銅修復的,就是在伊蘭的時候跟鳳柩補過一個碎成碎成八十多片的交龍紋鑑,燒焊也是那時候學的,還被鳳柩誇了。
知道姜芫主持這個項目後,她又專門去系統地學習了下,卻沒有深入進去。
姜芫把工具扔給另一名修復師,「以後這塊兒由你複雜,趙老師就別上架子拿焊槍了,至於秦忱……」
她看了她一眼,「實習生最主要工作是學習,你以後就跟著趙老師打下手吧。」
秦忱大驚!
趙老師都不上架子了,那她還有什麼可學習的。
本來還有點內疚,可現在都化為憤恨。
她就是在報復,報復她單獨跟裴寂說話了。
心眼這么小,真沒有意思,一點格局都沒有。
秦忱也沒忍著,「姜芫,既然要我學習,就該讓我跟著大家學習,趙老師以後只做清理工作,你讓我學什麼?該不是為了個男人,你就公私不分吧?」
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姜芫本來打算給秦忱留臉的,但奈何她不要。
那她也不客氣了。
「好,既然你上班時間扯私事,那我就告訴你,別人的男人別碰,當小三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可千萬別說你們差點訂婚,內情我們都清楚,你自己懷著什麼齷蹉的心思我都不好意思說。既然你走了門路來國博上班,就該按照規矩來,要不你就讓你的後台把我攆走你來做,反正青銅鼎修復也沒差多少了。」
聽了姜芫的話,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她太敢說了,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遮羞布撕下扯碎,沒有給那些領導留一點餘地。
更把他們的那點小心思,說了個十成十。
大家都低下頭不敢看她,唯獨秦忱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冒犯。
「姜芫,你在胡說什麼?我進國博是比別人容易些,但我的學歷、專業、資歷,都是符合標準的,如果我真要走後門,我就成為文修院的正式員工了,而不是一個實習生。倒是你,不過是葉館長一句話就來了國博擔任要職,你才是那個後門咖。」
「秦忱,你是不是眼瞎?我做出的成績你看不到,就逮著我沒學歷黑,那我勸你有本事就直接趕走我,否則就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走就走,姜芫,跟你這種人共事,我覺得噁心。」
秦忱轉身就走,回家找她媽媽大哭。
杜落梅被秦非的事鬧得心煩,聽到秦忱的事後大怒,直接給那位主任打了電話。
其實她不打,那位主任也知道該出手了。
姜芫這樣說,就差舉著他的身份證罵街了。
他聯繫了人,找到副館長那裡,開了個小會兒。
老好人副館長想要去勸架,其他人他們覺得姜芫恃才傲物,需要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下。
副館長心裡咯噔一下,這是很明顯的要卸磨殺驢了。
他們誰都爭取不到姜芫,索性就把她的功勞爭取過來。
葉館長叮囑過他要好好保護姜芫,可眼下……
收了杜落梅禮的魏主任壓低聲音說:「館長,您還沒幾天就退休了,就別惹一身騷了。姜芫背後只有一個快入土的葉館長,以前她有周家大少,可現在他卻反過來要她養,而秦家不但有顯赫的運輸帝國,還有港島特首這個親戚,我們惹不起呀。」
副館長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心存疑慮。
「姜芫沒犯錯,就這麼趕走不好吧?」
魏主任神秘一笑,「放心吧,這個我來想辦法。」
他的辦法就是……讓姜芫去上學。
因為全國博都質疑姜芫的學歷,所以領導們經過多方協調解決,讓她去亰大文博院插班入學,用三年時間碩博連讀,當然拿到的畢業證可不是亰大那種正規的。
這麼荒謬的決策不管是體驗派還是學術派都支持,說白了古書畫院領導怕姜芫站在自己頭上,古陶瓷院領導怕姜芫比自己更有本事,青銅這邊的領導早就給姜芫踩在頭上成了透明人,恨不能她立馬消失。
於是,當天下班,姜芫就從打工的牛馬變成了學生身份。
姜芫看似平靜地接受了,其實心裡很不舒服。
偏偏晚上裴寂沒能來接她,只讓一個保鏢告訴她他有事。
大概10點多,在裴寂還聯繫不上的情況下,她點開了秦忱的朋友圈。
她沒加過她,但他們在同一個群里。
秦忱大概在8點多的時候發了一條朋友圈,是一桌子,姜芫看到桌上有三套餐具,兩大一小。
配文是「真理永遠不會辜負正直的人,就像美食不會辜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