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寂正在那兒看手機,她不由俯身親了他一下。
男人皺起眉頭,沒有回應她。
姜芫雖然高敏,但也沒怎麼在意,畢竟他剛才還那麼洶湧地吻自己,也許皺眉是因為別的事。
她靠在他身邊,「頭還疼嗎?」
裴寂心不在焉地摸摸她的頭髮,「不疼了。」
姜芫本想等他繼續說下去,去追方亞軍的事,總該跟她聊上幾句。
可裴寂並沒有繼續下去,他甚至把手機黑屏了。
姜芫再粗線條也不樂意了,她從他懷裡離開,要起床。
裴寂這才發現她不高興了,忙按住她,「怎麼了?」
姜芫沒藏著掖著,直接說:「你怎麼了?」
「我……」他把手機解鎖給她,「剛才給駿駿選學校,怕你看到不開心。」
姜芫確實有點,但不好說是他避著自己的這種行為還是別的。
她沒接手機,「你現在又開始管他了,還是說你一直都管他,只是避開我罷了?」
裴寂揉揉額頭,「姜芫,我們能不談這個嗎?」
姜芫也不想得,他剛死裡逃生,她現在就咄咄相逼,顯得很無情。
她先做出讓步,「其實沒事,你管他也是應該。對了,方亞軍抓到了嗎?」
提到方亞軍,裴寂的心臟又沉下來。
這次追擊讓他探查到更多的事,原來那份羊皮卷不止老爺子和陳默知手裡的,哈克其實自己也有一份。
他之所以一直重用方家人,除了想要得到羊皮卷,更想得到會金夏文的姜芫。
也就是說姜芫身處危險當中。
見他神色不好,姜芫還以為沒抓到人失望,她柔聲道:「你人沒事就好。」
裴寂卻沒有被安慰到,方亞軍老奸巨猾睚眥必報,這次躲過去一定會回來報復。
不過他怕嚇到姜芫,就沒有說。
兩個人躺在床上,平日裡黏黏糊糊的,此時竟然無話可說。
姜芫忽然心裡不舒服,她想要逃離這種不適感。
「我去看看棉棉。」
裴寂等她出去才揉著額頭,鬆了一口氣。
姜芫所有的不舒服,他都看在眼裡,也疼在心裡。
有好幾次,他想要攬她入懷,好好愛她、哄她。
可每當這時候,他腦子裡就出現盛懷跟他說的那些話--
「你以前頭部中彈,雖然彈殼碎片已經取出,但在進入頭部的過程中,可能對周圍的腦組織、血管神經造成了微小的損傷,這些損傷按理說隨著時間推移會修復,可不知為什麼出現了局部腦水腫、血腫等狀況,加重了頭疼,這次你腦部受創,造成了腦脊液循環障礙,頭疼進一步加重,甚至會出現視力模糊、耳鳴、失語甚至半身不遂直到死亡。」
「現在查不出具體原因,只是手術的話,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要是不手術,估計你還有半年到一年的時間……」
裴寂這一生看到過很多死人,有親人有仇人也有陌生人,他也想過自己的死,任務中被一槍斃命,然後被一把火燒了當個孤魂野鬼,也可能老了窮困潦倒,哪天死在街頭。
干多了壞事的人,沒什麼好下場。
是的,沒有好下場,但老天給他安排的劇本比他自己想的更殘忍。
黑暗陰濕的男鬼終於站在了太陽下,還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他還沒沉溺夠,老天爺就給他下了催命符。
在他最幸福的時候。
他死了一了百了,可姜芫怎麼辦?小棉棉怎麼辦?
棉棉還好,她終究年紀小,很快就把他給忘了,可伴隨姜芫的是綿長的痛苦,他讓她重新愛上了自己,又要把她一個人拋棄在人生的曠野上。
如果沒有哈克那麼大的隱患在,他或許可以嘗試手術,但他有那麼大的概率死在手術台上,他的姜芫以後誰來保護?
他必須要儘快解決哈克和他背後的死神組織,保護姜芫一個平安。
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的,也是最好的事情。
可失去自己的姜芫,一定很痛苦。
但要是在那之前讓她厭惡、痛恨自己,那就沒什麼了吧?
她很堅強,她還有媽媽、女兒、朋友和成功的事業,拋棄一個渣男,她的人生智慧更精彩。
裴寂的手緊緊攥起,通紅的眼眶積滿了淚水。
姜芫,就讓我為你掃除最後的障礙。
讓你站在最高台上,閃閃發光。
而你我……
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