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乘逍小聲嘟囔:「我不想說。」
不想說?
還能有什麼事,不過又是因為那個新來的助理。昨天說要把人開了,和導師喝了一晚上,估計人又動不得了。這寧惟新是救過穆教授命麼?一個A大的老教授,為了個學生的實習,拉下兩次面子了。
得找人查一下他的底細。
他不高興,臉上懶得維持笑容,抱著平板坐在沙發上處理消息。粥好之後,賀乘逍站在他身後喊他:「寶寶,你生氣了?」
白逸回神,把屏幕上略帶戾氣的回覆一字一字刪掉,重新披上溫和的外衣:「呈德回來的動機還要再查,這次不像是普通的動作,我猜張老有意把總部遷回國內。」
第4章 受傷(上)
他作出這個推測,一是國內的經濟環境向好,國家近來大肆表彰歸國企業家;二是張德興年紀大了,昨天言語之間隱有落葉歸根的意思。
賀乘逍安靜地等他處理完,才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你和那個學長……什麼關係?你還給他引薦張德興……」
白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所以你……」
「我有點吃醋。」
就這?
白逸狐疑:「小助理呢?」
「什么小……寧惟新?」提起他,賀乘逍也頗為頭疼,「老師說什麼都要我帶他,我下周給他放營銷部去練練,這小孩太沒眼色了。」
小孩?喊的這麼親密?
白逸心頭一口氣再次堵起來,裝作不在意地道:「哦,挺好的,看得出來你挺缺個司機的,回來還要人家小孩親自送。」
賀乘逍一聽就急了:「我沒那個意思,就是老師一直喊他小孩,我跟著順嘴了。我也不缺司機,我還要給寶寶當司機。」
白逸決定反抗他的糖衣炮彈:「昨天怎麼不接電話?」
賀乘逍理直氣壯:「開會發表情包發沒電了,忘記充。」
熟悉的貓貓狗狗表情包在腦海中浮現。
白逸:「……」
賀乘逍只神氣了一會,又忐忑地哼哼唧唧:「所以我趕上了麼?」
白逸心裡嘆氣,順著哄:「嗯,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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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把這事放過去了?看不出來,裝的這麼大度?」
白逸把調酒師卡在杯口上的半片鳳梨摘下,放進嘴裡嚼了:「哪裝了。」
鳳梨的甜香在口齒間炸開,他慢悠悠地用濕巾擦拭指縫,抿了一小口酒,黑色襯衣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頂上,只在低頭時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看他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秦晟酸溜溜地道:「行,你清高。你來酒吧你家老賀也不管?」
賀乘逍管不管不知道,白逸反正沒跟他說。
「他信任我。」
和賀乘逍不同,卓深則是恨不得把秦晟捆在褲腰帶上,一天八百通電話查崗,搞得秦晟不勝其煩,格外頭疼自己家的豺狼虎豹。
「別是人家根本就不上心。」
「砰——」
柔緩的民謠戛然而止,高腳凳上的歌手一件簡單的白體恤,臉上按規矩戴著個半面面具,毛絨的兔耳朵從黑軟的髮絲間鑽出,頗有幾分神秘。正是他指尖的弦崩斷了,順著話筒傳遍全場。
「小帥哥,行不行噢!」
「手勁這麼大,平時很享福吧。」
在一眾調侃聲里,歌手肉眼可見的手足無措起來,連忙低聲接了幾句磕絆的抱歉,重新抱起吉他。
他越是害羞,舞池裡微醺的人群越不會放過他。
「老闆,給小哥哥換把新的!」
「太摳門了老闆!」
「演出失誤是不是要有點懲罰呀?」
忽然,一道身影背光越上舞台,金色的發尾在燈球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就這青年的手五弦齊撥,一聲重響。
緊接著高抬手臂指天,打了個響指。
一連串流暢的音階在他指尖響起,朝樂隊揚手下壓,腳踩節拍,精準的變奏重音和著鼓點聲聲擂起,幾種樂器重新輪番疊進,推向高潮,續入磅礴新章。
白逸覺得這背影有些熟悉,往台上多看了幾眼。
來這裡玩的,都是不想把身份擺在明面上的。金髮男人也戴著面具,乾脆接過吉他頂了主唱,將先前的青年攬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唱的是一首改編的英文情歌,前期熾熱纏綿,副歌切入搖滾,瞬間將舞池點燃。
「那個兔子是新換的歌手,還在試用期。」秦晟朝台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