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畫展——《知·逸》。
寧惟新提到過的,國外新銳畫家Peri的作品,被裴知意帶回國內辦展。
這個名字,看起來就很像他本人。
於是賀乘逍轉而去搜「Peri」。
這個畫師也很神秘,沒有在網際網路上公開露面,但他畢業的院校和小白那個青梅竹馬是同一個,明顯就是裴知意的馬甲。
自己一開始被誤導了,還以為他是看中了這個巧合的名字,才拍下帶回國辦展——現在看來,原來他人在國外,心是一點沒安分。
畫個畢設還要惦記自己老婆!
還好自己早就看出來他對小白有非分之想了,要不是寧惟新那通電話,肯定不會讓他繼續和小白獨處——等等,那小白呢?小白對他是什麼態度?一個門當戶對、心系自己的青梅竹馬,小白心裡又是想什麼呢?
他這些年跟我結婚,會覺得委屈嗎?當年明明圈子裡隨便找一個追求者,都能扶一把搖搖欲墜的環亞,讓他不用那麼辛苦的獨自承擔壓力。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為了拉投資說服股東,一點點重新收回環亞,硬生生給自己喝出了胃病——包括錢靳的酒會,他都受傷了,仍然選擇了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和錢氏和解。
可他還是選了一無所有的自己。
要不是機緣巧合滾了床單,哪裡輪得到自己去染指小白——
賀乘逍忽然有點不敢往下想。
今天下午自己提出陪逛的時候,小白那哪裡是不挽留啊,那分明就是想要趕自己走!
他是不是有意要和這個青梅竹馬獨處?
今天出門前,小白還問了自己的行程,現在想想,難不成是故意想要避開自己?要不是寧惟新提起老師有意幫自己完善項目,他哪裡會好端端地回A大?不回A大,又哪裡會知道小白陪別人採風?
林院士關切地問道:「小賀,怎麼了,訂花不順?」
賀乘逍回神,重新整理好臉上的神情:「不是,不好意思。」
「要是有急事就去吧。」
畢竟穆振榮之前在開會的時候特意提了賀乘逍是因為怕老婆給自己戴綠帽才遲到的,此刻見他臉色不好,難免讓人自然而然地聯想過去。
「不要緊,我……」賀乘逍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繼續。」
寧惟新張了張嘴,提醒他道:「學長,這杯是酒,你剛剛說你開車不喝酒的。」
開不了車就開不了車吧。
開了這個口子,賀乘逍乾脆就沒有刻意避酒了。
他們點的酒儘管度數不高,喝多了也有點上頭,賀乘逍扶著頭歇了一會,趁著朦朧醉意,翻出自己的相冊看了一眼。
用他的手機拍的——小白和裴知意的合照。
兩個穿著校服的青年一起望著鏡頭。
他最熟悉的那張臉的主人,對人的好意明明是真心的,在面對別人的好意時,又總顯得有些疏離,像隔著泡沫看花,離得很近,望不真切。
鏡頭裡卻不是這樣的。
或者說……端著,和抗拒,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他眉眼間的冷淡褪去了不少,因而看著只是個有些矜持的美人。
賀乘逍的臉色再次難看起來。
白逸和別人在一起時是不一樣的。
這個認知漩渦般瘋狂地卷洗著他的神志,讓他鬼使神差地放大了趙東石相冊里的那張圖,目光幾乎能在上頭燎出一個洞。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特別關心」的消息跳了出來。
【白兔子:我今天要晚點回來,可能沒法接你了。】
【褐橙子:這個點?有事?】
【白兔子:是,去處理個合同。】
【褐橙子:去哪裡?】
為了哄自己離開,說什麼會來接,這才短短半天,就變成「要晚點回來」了?他晚上要去拜訪誰?他覺得自己牙床整個泛酸,開始懊惱剛才為什麼要沾酒,不然現在就能去接小白了。
白逸後面沒有回覆。
賀乘逍時不時掃一眼手機,動作太明顯,就連穆振榮都忍不住道:「你要是真有急事,就去處理吧,我看你臉色難看成這樣……總不能是那小狐狸精真綠你了?」
第47章 晚歸
穆振榮雖然一口一個喊白逸「狐狸精」, 可自己學生的感情狀況他還是清楚的——但凡能拆,他早就拆了,偏偏賀乘逍就跟被釣了魂一樣,一門心思眼裡就一個人。
賀乘逍放下酒杯站起身, 沖滿桌人道了個歉:「抱歉, 我要失陪了。」
穆振榮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沒好氣道:「拿了個獎你就飄了?坐下!這麼多人都在這, 你一個人去哪?」
林院士不贊同地道:「乘逍是個知分寸的, 老穆你就別擺譜了, 放他去唄。」
賀乘逍向她道了個謝, 把車鑰匙留給因為對酒精過敏、所以沒喝酒的的寧惟新:「就麻煩你送一下老師了。」
「學長你怎麼回去?」
賀乘逍怨氣比鬼都重:「我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