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剛才沒有急著向蘭迪反駁或是佐證自己的感情狀況,不然掉頭打臉可太有損形象了。
【白兔子:我可能現在就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蘭迪:怎麼了?】
時間緊迫,約去哪裡都不方便,他只好把人約回停車場。
——也不是什麼體面的場合。
他站起身,掃了一眼牆角鏡子裡自己的儀表,沖病房內的另外兩人交代道:「我來處理,你們看完了直接聯繫方時。」
「……你去哪裡?」
白逸一個字一個字道:「找蘭迪。」
寧惟新攘著心口,語氣夾著感激:「還好有夫人……對不起學長,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著項目好……」
賀乘逍不知道為何忽然覺得心裡提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卡著難受。
又來了,這種不得不依靠小白的感覺。
自己努力做的項目、拿的成就,一直在遭受否定,明明想要往上爬,反而成了小白的累贅。寧惟新還是個學生,考慮不周全很正常,是自己沉迷「溫柔鄉」,沒有親自去對接任務,才沒能及時發現其中的漏洞。
他強迫自己拋掉雜思,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屏幕上,全神貫注地聚焦於整個文件,以不在文件上再給白逸添麻煩:「……你改了哪裡,完整地告訴我,我直接寫對比。」
「好……好的。」
-
蘭迪是獨自回來的,他們直接選在了車後排。
白逸把擋板豎起來,打開了頂燈。
車內空間狹窄,面對面難免尷尬,遂直切正題:「寧惟新說他修改了這一部分代碼,你知情對嗎?」
「原來你在說這個啊……」蘭迪的笑了,視線從他的身上落到文件上,口中卻答非所問,「你在錄音嗎?」
他什麼意思?
白逸心頭一跳,重新審視眼前的人。
湛藍色眼眸在昏暗頂燈的籠罩下,局部向深邃過渡,叫人摸不清其中暗藏的情緒。
不對,不對勁。
白逸接觸得久的是弗蘭德,對於對方這個弟弟,僅限於某些公共場合的社交。真要說了解,他並不了解多少。
好在這是自己地盤,錄音也是合理的請求。
他斟酌措辭:「是的,我需要確認一點合作的細節,避免這一條被人拿去當槍使。」
蘭迪彎彎眉眼:「我很想幫助你,可是Bunny,我想我不是很確定——我是否知情。」
白逸冷靜追問:「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蘭迪伸出手,親昵地、貼著他的腰,探進他的口袋,掏出一支錄音筆,在指間盤轉了一圈,「酒會,乘方,我們見面似乎總是繞不開你的丈夫。你知道的,我想和你合作,但是——我比較尊重華國人的道德感。」
「所以?」
蘭迪的臉湊得近了,那雙眼睛裡的小漩渦確實如海洋般讓人捉摸不透:「Bunny,他不配。」
第57章 喜歡「小狗」(一)
如果你的小寵物足夠聽話, 但是它踩壞了鄰居的草坪,迫使你不得不支付不小的賠償怎麼辦?
取決於他有沒有那麼乖?取決於他造成的損失大不大?
話點到即止。
有種被窺探的寒意爬上脊背。
白逸溫聲提議:「蘭迪,你要是中文學的不好,可以向你的哥哥再請教一下。」
「我會的。不過, 我想以Bunny的中文水平, 一定能聽懂我的意思。」蘭迪的眉弓很高,頂光落下影子, 襯得他的神情有些狡黠, 「鬱金香我收到了, 它的花瓣乾淨又優雅, 讓我不禁聯想到一些雨後森林裡奔跑的野兔, 倘若正好是白色的,在踏過落葉時, 那一身絨絨的毛, 可能會沾上一些濕潤的泥土,或者被露水淋身。可如果它是我後院的兔子,我可以讓它在我的溫室里徜徉, 一直像棉花糖一樣蓬鬆、柔軟。」
都是成年人, 沒什麼懂裝不懂的。
懷著某些心思的人不在少數, 白逸大部分時候懶得去處理, 不然那也太麻煩了。但這是他的合作夥伴,不能隨便敷衍。
「怎麼, 你的新伴侶不合意?」
那個兔子面具的吉他手,這麼快就對他失去吸引力了?
「他啊……」聽出他所指, 蘭迪眨了一下眼,「他不是我的伴侶。我們只是在某些方面……很合拍。」
白逸下意識覺得他說的是床上那些。
這個小金毛的思想也太開放了,得謹慎些。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錄音筆:「開個條件吧。」
蘭迪搖了搖頭:「我可憐它冒雨覓食, 想要帶它回我的院子。」
談崩了。
他的要求是自己跟他。
怎麼可能。
都是差不多出身的人,誰願意在同輩人面前低一頭?
白逸的手虛搭在文件上,戒指隨著角度變換反光:「恰恰因為它是野生的,喜歡你的花園,在路過時就會留下,不喜歡,自然就留在森林裡。」
「你不要誤會。」蘭迪放鬆身軀靠在椅背上,偏著頭望過來,「我只是對弗蘭德得不到的東西感興趣,我想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