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之前,他們的相處有限,蘭迪表現得還算禮貌。
這其中有發生什麼事嗎?
對了,那天宴席間,賀乘逍給他發了一段家裡監控的錄像,裡面是他不接寧惟新遞來的文件的一幕。賀乘逍不會心血來潮的獨自的失禮的拋下一桌人看監控,寧惟新在桌上提起這件事,監控大概率是全桌人都看了。
就因為這個?覺得他不像表面那麼大度,所以懷疑他?
應當有一定比重,但不完全。
比如……他和小寧關係好,先入為主的認定白逸就是在「欺負」寧惟新。
主觀視角有時候很重要,決定了一個人看待事物的出發點。蘭迪的態度恰恰說明,在自己和寧惟新之間,他更傾向於信任寧惟新。
他們有合作,產生信任很正常,不過這種信任影響到了白逸,他就不會聽之任之。
白逸身往後避,和他的指尖再次拉開一段距離,垂帶就跟著從蘭迪的手指上滑落,掉回白逸胸前:「那天確實是我語氣重了,不過,還希望蘭迪先生注意一下措辭。」
「我知道了。」蘭迪拉長了尾音,對上裴知意不善的目光,無奈地聳了聳肩,「多謝提醒。不過,寧惟新的項目,為什麼是白先生來對接?」
「小寧有些自卑,不好意思主動提起。他畢竟是在我家受傷的,我得為他的傷勢負責,所以自作主張了,還希望蘭迪先生替我小小隱瞞一下。」
聽起來是個善意的謊言。
滿足他的窺探欲,讓他在心裡坐實自己也會說謊的猜測,同時以引導加上一條綁定的前提,即這是「善意的」。
「Bunny願意承擔損失的話……我沒有意見。不過……」
「怎麼?」
「小寧受傷了,身為合作方,我想去看望他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白逸手扶太陽穴,適時露出一絲疲憊,「不過我可能要失陪一下了,如您所見……」
他再次睜開眼,眼珠上如同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睫毛又長又沉,仿佛被晨露壓彎的花瓣:「抱歉,身體不適,恐怕無法陪同您一起前往了。」
很漂亮。
尤其是近距離欣賞他的美貌。
他會對白逸產生好奇,就是因為這張臉。弗蘭德珍藏的那張照片裡,青年乾淨、沉靜,有些不近人情,他背後是舞台的聚光燈,微微垂眸,望向觀眾席抱著電吉他的金髮青年。
他們隔空對視,中間空無一人。
弗蘭德理智,古板,是他爹喜歡的那種傳統意義的繼承人,倘若被父親知道他也會用這樣青澀、眷戀的眼神注視某個人,父親肯定會生氣的。
不過,他不急著把事情捅出去,他也很好奇照片另一頭的華國青年,要什麼樣的水土,才能養出這樣的天生姝色。
華國沒讓他失望。
他喜歡他們的骨架,喜歡他們的肌膚,喜歡他們稀疏的體毛,手掌所過之處,如瓊脂塊般軟彈。
他遇到了幾個很像的人,他們出身不同,某些特質因此迥異,偏偏他現在最好奇的這一位一直在拒絕他的窺探。他的手指搭在金匙上,飽滿的弧度陷下去,泛出紅來。
他不拒絕別人的靠近,因為他自己嚴格恪守分寸,他不在乎別人怎麼肖想他,因為他確信自己可以主導一段人際關係。
他說自己不舒服,語調中無意染上幾分對自己的嗔惱,好似在抱怨身體拖累了他的腳步。
「沒關係。」蘭迪說,「我送你回去。」
第97章 入院(一)
「幾位, 你們的果汁和茶點。」
「謝謝。」秦晟把慕斯推給白逸,「喏,你精神不濟,補點糖。別也低、血、糖了。」
對面兩人神色一肅, 白逸和秦晟同時捕捉到了其中變化。
低血糖?
他們對這個詞有反應。
他們不知道寧惟新住院, 但他們知道低血糖——也不一定就是寧惟新的低血糖,只是事情相隔太近, 太容易相互聯想。
秦晟是故意的, 寧惟新的情況太奇怪了, 他們直接查查不明白, 只能不停地試探。很顯然, 這倆人,也有問題。
於是秦晟繼續問:「裴哥呢?去看小寧嗎?」
這邊還沒解決呢, 怎麼可能去找寧惟新, 孰輕孰重裴知意還是分得清的。
蘭迪來的晚,有些情況還不知道,作為隊友, 他得提個醒。
「這麼晚了, 還是讓小寧先休息吧。不過小白, 你今晚確定跟秦公子走嗎?」
聽出他話里的重點, 蘭迪和他對上了眼,露出個玩味的笑。
「聽說秦氏今晚調了很多醫生, 秦小公子不用回去主持大局?」
秦氏今晚從各個醫院借人,動靜不小, 自然瞞不住旁人。也是出於這種考慮,不願讓白逸的情況被太多人關注,他才會特意交代給檢查結果匿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