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逍,你是前輩,不要那麼斤斤計較。」
「都是出於嚴謹,你們小年輕還真是較真,來來來,這有什麼好僵持的。」
…
「好。」賀乘逍道,「既然知道『自導自演』是錢氏的污衊,現階段,我建議你和他們避嫌。專心把新河的處理好。」
寧惟新骨頭都要捏爛了。
新河什麼情況外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不過,也不可能放任項目旁落,可要把自己的布置拱手讓人,他也做不到。
該死,這個時候跟自己槓起來了。
「逃避不是解決方案。學長,錢氏的員工在向我道歉,這明明也可以是我們的優勢。」寧惟新像是鼓起勇氣,急著提出自己的設想,「我們在道德上同樣有利——」
賀乘逍無非就是懷疑他和新河有關,擔心他損己利人,不能讓他繼續說下去,否則自己剛來,就引起了懷疑,還怎麼按計劃動手腳?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亮明了用意:「——學長,優勢應該好好利用,而不是——困於自我反省,反而浪費時機,誤了大局,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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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句話堵了賀乘逍的後文,讓他心中的警戒直接拔高到了過界的範圍。
繼續查下去,如果是污衊,並不會影響現狀,反而勞神費力;可要是查下去,即便真能證明這一切是寧惟新和錢靳合夥作戲——乘方和環亞的口碑都會崩塌,而自己還沒有可以風險對沖的預案。
「怎麼,乘逍是有什麼顧慮嗎?那個錢氏員工的發言,我也聽說了,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小寧真是福星啊,要不這次就讓小寧去吧,畢竟這也是咱們自己人拿下的優勢。」
「乘逍也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我發現啊,這可能是你們學術出身的通病,自己的想法太多……穩紮穩打,好好配合小寧。」
…
不能說。
不能查。
寧惟新不止在錢氏的道德制高點上,還在環亞的道德制高點上。
知道了,但不能說,因為這動搖的不止寧惟新一個人的利益,要保利益,就要保下他。
最後幾句話,沒有明說,但其中的暗示已經傳達到了。
威逼,利誘,拆開來雙管齊下。
白父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環亞這邊交給惟新,乘方那邊交給乘逍,好好做,好好配合。你們是師兄弟,自己人多相互包容。一切大局為重。」
好憋屈啊。
猜到了對方可能別有用心,拿不出證據,還要為利益低頭。
要是小白在就好了。
「關於小寧的安排,沒有意見的話,乘逍你就把字簽了吧。」
賀乘逍接過紙質文件,上頭已經有幾個簽名了——
第一個,最眼熟。
寧惟新乘勝追擊,狀似無意挑明重點,給他最重一擊:「白哥還讓我好好干呢。」
賀乘逍腦中一陣眩暈,只覺得寧惟新的話像鐘鼓的回音在腦中亂撞,一聲一聲嗡鳴迭響,把神志撞得粉碎。
白哥——白逸。
這裡面,還有白逸的手筆嗎?
自己沒有簽署小寧的調任報告,原來是——原來他找白逸簽了!可是小白不是也在懷疑他嗎?為什麼還會簽這個?為什么小白要向著他?
自己看到了他的調查報告了,為什麼?
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
如果方才他還想戳穿寧惟新的計劃,可這個簽名的份量,然後他再度刺痛。
他就像發現了一個秘密,可他沒有立場說出來,他還要幫著捂住。
小白肯定有自己的用意,這用意到底是什麼?自己應該做什麼?
為什麼?
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乾乾淨淨的,即便是社交場合,也不屑於用旁的手段,都是堂堂正正的競標。
為什麼在寧惟新這裡破例了?
賀乘逍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乘逍還有什麼顧慮嗎?」
方時適時化解僵局:「賀總,沒有疑問的話,在白先生後面跟簽一個就好。」
賀乘逍握緊筆,寧惟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催促道——
「學長,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