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他生氣,就怕他眼底沒有自己。
「剛回來就來赴宴,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許久未沾國內的事,還有勞二公子提點。」
杯壁碾過唇瓣,錢靳的視線越發古怪起來。
彼此都知道來的目的,表面上的和氣不過是客套。
錢氏很有實力,白逸很想要從他們手裡分東西。可他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在被錢靳害過一次後,就應該保持清高地劃清界限,沒有快刀斬亂麻地解除所有合作,已是因為錢氏送來的補償金。
他不會、也不會表現出原諒,所以要拿他們的東西,最好的方案就是讓別人替自己去「拿」。
他抽身國外,也有意在這些默許的東西中脫身。
現在回來了,態度還是要擺起來的。
方時短暫地離開了一會,回來後,低聲向白逸匯報:「來的確實是安然。」
白逸的視線越過人群,和安然對上,默契地找了個藉口避開人群,去往僻靜處。
「好久不見。」
「長話短說。」安然氣質又幹練了不少,她在兩年前升任乘方的管理層,主要負責乘方對外接洽,代表個乘方其實也綽綽有餘,「賀總說,錢氏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
她的嗓音有些激動:「——城西全部鋪設的是環亞的設備,他們自己推出的產品分了新線——意味著和之前的部署不兼容,導致他們走了彎路,並且存在批次差異。」
不兼容?
白逸知道這件事,但賀乘逍自己不來,還特意讓安然來提一句,肯定有他的目的——
「——和新河是同一個情況?」
錢氏原來的發展中斷,新河停滯不前,這也是乘方迅速壯大的契機。
「不止他們,我聽說Astray的國內生產線也出了點問題——」
「白。」
白逸錯愕抬頭,金髮碧眼的身影闖入視線,來人斯文貴氣,同樣金髮碧眼,卻和安然見過的蘭迪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弗蘭德款步上前,離得近了,眼底露出歉意:「很抱歉打擾你與這位女士的交談,但我好像聽見你們在說Astray?」
不用多問了。
會讓他親自來一趟,Astray必然出了問題——而且問題恐怕與上一位來訪的決策者脫不開干係。
「請坐。」白逸大方邀請他,「是的,你在S國幫了我很大的忙,如果在華國境內有什麼我能做的,請不必跟我客氣。」
「讓你看笑話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想,我希望登門拜訪。」
「掃榻恭迎。」
弗蘭德提起他領口的月牙:「我第一眼看見它,就覺得很襯你,感謝你的喜歡。」
帶著他的禮物出席這個宴會純屬意外,在場沒有媒體,這又是私人物品,別人未必會打探出處,加上白逸自己照了鏡子,戴著確實好看,就乾脆沒摘。
安然挑眉梢。
白逸輕咳,示意她保密:「很漂亮,我很喜歡。不知道你回國住在哪裡?」
弗蘭德指了指頭頂:「就在這棟樓,錢家的公子邀請的我。」
自己剛從S國回來,居然都被錢靳截胡了!
白逸心裡不爽,面上沒有表現出來:「那請務必給我一個招待的機會。」
「我本來想邀你同乘的,不過……」弗蘭德攤手,「我們的另一個合作夥伴也要回來,捎了他一程。」
另一個合作夥伴?
白逸心頭隱有預感:「你說的是——」
「怎麼都在這裡?」
正式場合,裴知意換下了他那一身叮叮噹噹的服飾,一身正裝,頭髮用髮膠向後梳,讓習慣了他個性化打扮的白逸感到有些新奇。
人靠衣裝馬靠鞍,小裴確實蠻不錯的。
就是和他喜歡的方向還稍微差了一點。
他有點想某個滿衣櫃黑西裝的木頭腦袋了。
理智上知道他不出席,是表示乘方對環亞的服從,可情感上不能原諒他寧願偷偷摸摸跟著,都不肯坦蕩露面。
他不主動,難道要白月光主動嗎?
裴知意和弗蘭德已經聊上了,單這麼看過去,關係還挺密切。
到現在為止,幾個對他感興趣的人都齊活了吧?居然沒有一個人想要關心一下他的婚姻問題嗎?
白逸正想著,就聽裴知意把話題轉向自己,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滿:「怎麼不見賀乘逍?他沒來接你?」
「白剛下飛機,就直奔酒店這邊,你的丈夫不能替你分憂嗎?」
安然的眼神越發熾熱起來,打工人的操守固然重要,但老闆的感情生活著實精彩,她挪到了邊緣,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實際上一直豎著耳朵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