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不是有句話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你是沒看見自己這段時間有多拼。」
江聽雨的意識有些恍惚,等姚念滔滔不絕講完了她才反應過來。桌上的飯菜幾乎沒動,江聽雨夾了片菜葉到嘴裡咀嚼,而後朝她笑笑,「我知道了,謝謝你們關心,我會好好休息的。」
然而隔天一大早,她就在上班路上追尾了別人的車。
交警判定事故她全責,因為闖紅燈,她的駕駛證還被扣了幾分。江聽雨對此沒有異議,她的頭很漲,耳邊聽到心臟突突的狂跳聲,甚至還有種噁心反胃的感覺。
頗像磕了藥的癮君子。
宋玉珩來警局接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半死不活的樣子。
「我要請假。」江聽雨說。
宋玉珩的反應比她還劇烈:「你趕緊請吧,你不請我都要求著你請。」
她確實需要換個環境改善自己的睡眠質量,休年假這件事在她的計劃之內,因此這幾天的工作都擠壓到了一起。
開始休假前,她對宋玉珩說,「工作上的事我都交代下去了,有什麼問題給我打電話。」
「其實你不想聽到我打電話的對吧。」
江聽雨笑了:「你知道就好。」
她回月港的事沒有提前告訴陳媛和賀敬森,三人見面實在倉促,江聽雨剛從高鐵上下來,連行李箱都還沒來得及放回家;陳媛剛值完班,整個人精氣大減;而賀敬森剛修完車,身上還沾著機油的味道。
三人看著彼此之間狼狽的模樣,看著看著就笑了出來。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啊?」陳媛捧著江聽雨的臉看了又看,「不會是吃保健品吃的吧?」
「神經,就是壓力太大了而已,失眠就越來越嚴重了。」
「大城市真是吃人的地方。」
夏季的天色暗得很慢,一天忙碌的時分結束在黃昏到來的那一刻。他們吃燒烤的地方在繁忙熱鬧的小吃街里,街邊擺滿了紅色的塑料椅,還有各種小吃的味道在空氣里瀰漫,香料味霎時有些嗆鼻,但很是吸引人。
賀敬森挪了挪燒烤的位置,方便她們動手拿。陳媛還要沾辣椒麵,他「嘖」了一聲,說她吃那麼辣小心拉肚子,又問江聽雨,「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看看吧,網上應該沒號了,我明天找同事給你加個號。」陳媛把五花肉從簽子上擼下來,在辣椒麵里滾了一圈後往嘴裡塞,還要挑釁地看向賀敬森。
他用一種「你等著」的眼神看她,而後起身從冰櫃裡拿了兩瓶可樂。果不其然,陳媛被嗆得連連咳嗽,賀敬森一手一瓶拉開了易拉罐,分別放到兩人面前,還要挖苦她,「活該吧。」
「你管我!」
「狗才管你!」
跟兩隻蟬一樣哇哇叫個不停,江聽雨被吵的耳朵疼,急忙叫停,「你們倆從小吵到大,快三十年了還沒吵夠?實在不行就結婚吧,天天吵個飽。」
「誰要跟他結婚,一張嘴說不出兩句好話,誰嫁給他誰倒霉。」陳媛的臉頰因為咳嗽變得紅潤潤的,嗓子似乎還沒恢復好,她說完之後就不斷小口抿著可樂。
賀敬森則是往嘴裡灌了口啤酒,嘀嘀咕咕,「說得好像誰想娶你一樣。」
「我聽見了!」
「……」得,越說越吵。江聽雨聽著他們拌嘴,倒也不覺得無趣。最後兩人吵累了,又把話題轉移到江聽雨身上。
她這次有七天的假期,且沒有要去哪裡玩的打算,最多就是見見陳媛和賀敬森的父母。只不過她現在狀態太差,讓長輩見了定會為她操心,所以還是等到看完心理醫生再去拜訪。
回到家的第一夜和南淮的每一個夜晚沒有什麼不同。
甚至見完心理醫生,江聽雨對於改善自己的失眠都沒有什麼信心。
她以前嘗試過褪黑素,但經常睡到半夜就會自然醒,斷斷續續的睡眠反而讓她更加疲憊。安眠藥確實有用,但會讓她的反應變得遲鈍,不到萬不得已,她一般都不靠藥物入眠。
月港很有生活氣息,尤其這棟樓里住了很多中年人,一到特定的時間點,跳廣場舞、唱小曲等等的動靜就會準時響起。而此時樓下搓麻將的聲音嘩啦嘩啦響,光是聽到樓下大爺摻雜著卡痰的笑聲,她都能猜到他今晚賺了多少。
已經凌晨兩點了,也不知道這些大爺大媽哪裡來的這麼多精力。
江聽雨穿上一件薄外套,決定去外邊走走。
她不打算在外邊多待,於是終點選在了二中,一來一回剛好半小時。街道上不見行駛的車,更不用說學校里還會有學生。她想起周五吃燒烤的那時候,那會兒正好趕上學生放學,一大群穿著校服的學生熙熙攘攘往小吃街走,討論要吃什麼,抱怨課業繁重,感慨終於能回家。
心理醫生建議她應該跳出環境,多釋放一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