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萬雲補上去。
「對。」周長城撓頭,回頭看看筒子樓樓上的燈光,漂亮明亮,只是剛剛那頓飯吃得真是窒息。
師父師娘和師哥嫂子們都是隨和愛熱鬧的人,周長城從未見親人朋友在說上冷得跟烏眼雞似的,果真是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污濁。
「這就是姐夫和他父母沒辦法解開的愁結了。」這句話是萬雲聽萬雪說的,說著,她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縫,乾淨沒有污泥,放下一點緊繃。
這點緊繃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會到何處去,又會不會在某個時刻再重新回來。
萬雲覺得自己心裡有鬼,自從那個拿了萬雪衣服後的傍晚,她時不時就要看看自己的指甲縫,強迫它們必須潔淨,這不關萬雪的事,是她,是她心裡的鬼在作怪。
回到家具廠,洗漱過後,就是例行的「妖精打架」,說是例行的,是因為自從周長城發現夫妻睡覺的歡愉之後,簡直沒有一天能放下的,關上門,就是摸摸抱抱,若是沒人看見,那更是要香香一個。
衛生所那天給的十個橡膠保險套已經用完了,周長城就在壩子街那附近的衛生所又領了十個回來,萬雲每次都被他哄得招架無力,事後兩人都感慨,幸好丁師傅的手藝紮實,這床沒被他們兩個搖散架。
「你說要把四周的雜草都除掉種菜?」周長城摟剛清理過的萬雲,親了又親,她的發有點濕了,貼在臉上,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表情,肯定又是閉著眼,一副嬌憨動人的模樣。
「嗯。」萬雲被折騰累了,窩在周長城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味道,真奇怪,他們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年,她竟覺得這個懷抱熟悉又安全,「潘老太說跟我一起弄。」
「潘老太?」又有這老太太什麼事兒?周長城疑惑。
說到潘老太此人,剛被周長城「碾壓」過兩回的萬雲,在疲憊困頓中都露出一個笑。
前兩日周長城去上班,萬雲一個人在家,家裡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在門口繞了一圈,看這附近長得有人小腿高的雜草,嘖嘖可惜,縣裡人也太浪費土地了,這兒用來種菜多好啊,甚至連種什麼她都想好了。
不過因為自己是租客,底氣本就矮人一截,加上是家具廠的公共地盤,她就沒敢先動手,想著等周長城回來,和他商量一下。
等看得差不多了,萬雲搬了椅子坐在門口,開始納鞋底,萬雪給了她不少做衣服剩餘的邊角料軟布,用來做布鞋剛剛好。
筒子樓這時候分外安靜,大人們上班,孩子們上學,不上班又不上學的占了少數,一些老人家聚在大門口納涼說話,偶爾有人聲和家具廠的電鋸聲傳來,鳥鳴山更幽,初夏的太陽曬在腳邊,有種歲月靜好的美麗。
萬雲是做慣了農活兒的,手上有點子力氣,針錐子一下一下戳進去,再把線頭拉出來,做得很快。
周長城把身上大部分錢都放在萬雲那兒保管,讓她該買的買,該吃的吃,自己為了省錢,早上抄小路去上班,天黑下班了,才捨得花兩毛錢坐公交車回來,他個子高大,走路又疾又快,多備兩雙總是沒錯的。